80、人在江湖

80、人在江湖

老贾在人事chu1已经有十多年，自己过去zuo的事情总想维持，用起来不顺手。我不想让他难堪，可人在江湖，没有办法。我与其它几位副厅chang通了气，准备把他调到红十字会去。我说：“贾亦飞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形成了习惯xing的思维方式，跟不上改革形势的要求。”他们就同意了。贾亦飞知dao这个消息，如丧考妣找到我说：“池厅chang我犯错误了？”我说：“组织上正常的平级调动嘛！”他在人事chu1这么多年，知dao“组织上”是怎么回事，说：“其实池厅chang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其它的想法我都没有。”我又解释了一番，他还不肯放弃，我索xing说：“厅里这样安排，是为了保护干bu，有人想跟你打官司你知dao吗？你换一个位子，就不在火山口上了。”他痛心疾首说：“我从来都是执行厅里的指示，我能不执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锣丝钉，组织上把我拧在那里，我就得在那里使劲啊！”我说：“现在放在红十字会，那里正是要使劲的地方，好好干吧。”说着把右手掌一挥，五个指tou依次倒下去，nie成了一个拳，停在空中不动。这是我为自己设计的一个表示“无须多谈”动作。他ma上就领会了，不再说什么。当了厅chang以后我越发觉得形ti语言是有着神秘的力量的，在厅里大小会议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打着手势说话，别人说话手都得规规矩矩放着，这是游戏规则，绝对不能逾越。只有当我不在场的时候，其它副厅chang才可打着手势说话。我偷偷观察过，丘立原的手势很自然潇洒，但只要我一出现，哪怕他话说到中间，手势就中止了。也不知台下的人是否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ma厅chang将从美国回来，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他在美国，没人请示汇报，没人敬之如神，他怎么呆得住？知dao他回来我有点不快，如果能再呆半年八个月就好了。我派了小蔡去上海接他，小蔡为难地说：“厅里派我去我没有话说，可是我怎么跟ma厅chang讲？我心里还是怵着他的。”我说：“你照顾他们夫妻一路平安回来就可以了，别的事他不问你不提，他问了你就实说。特别是官司被平息下去的事，你实话实说。”ma厅chang到达的那天，我亲自带了两辆小车去机场迎接。事情我得办，那没有办法，可ma厅chang从心里说我还是想对他好。他们一过出站口，我就从ma厅chang手中把提包夺下来提了，丁小槐又从我手中把提包接过去，我把沈姨的包接过来，又有大徐接过去了。我看ma厅chang脸沉着，知dao小蔡已经把审计和评职称的事说了。我问ma厅chang一路的情况，他爱理不理。要是早一年他这样对我，我真会有利剑悬首的恐惧，可现在心中却很轻松，甚至觉得他把脸色zuo给我看有些可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古人这话真是说到骨tou去去了。时过境迁，当年的英勇，能提吗？要耐得住今日的寂寞忍得下今日的气，那才是好汉。当个好汉，可不容易！

第二天我就指示计财chu1的人到ma厅chang家去为他报帐，我所能zuo的也就是如此而已。跟ma厅chang见了这一面，看过了他的脸色，我的包袱反而放下来了。人在这个位子上，就想zuo点事，背着人情包袱能zuo什么？我是人在江湖，别无选择。毕竟自己是从山村走出来的，毕竟自己在下面苦了那么多年，毕竟，我是池永昶的儿子。我还是想当个好官，zuo点好事。人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上来了就要干点事，给自己一个证明。当然这点可怜的证明对世界并没有多少意义，但毕竟是我在干，这是问题的he心。我觉得自己跟别的官最大的不同，就是还有一点平民意识，愿意从小人物的角度去想一想问题。把郭振华他们那一批人解放了，了却了一zhong心愿，也赢得了厅里上上下下的口碑。下面要zuo的事，就是要把华源那几个县的血xi虫发病率调查清楚。一方面我不能背这个包袱，将来认真查起来，发病率不是从我手中上去的，另一方面也想为那些无助的乡民争取更多的救助，这也是我多年来的一桩心愿。这件事zuo起来，无疑又是在ma厅changxiong口戳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