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他们走到河沿的一个湾。平静的回在里面漾。领导们纷纷脱掉衣鞋袜，仔细叠好，放在“爬地虎”上。这时，他们的情绪开始活泼起来。

“啊，黄河，你是中华民族的摇篮！”…

“老魏同志，你不下来吗？”

他没有兴致下去。韩玉梅事以后，他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趣，他抱着两肘蹲在岸上，用忧伤的光在他们上寻找排遣情怀的东西。他知他们都曾是威风凛凛、一呼百诺的领导，而这时，却一下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在午前的炽的光下，他们苍白松弛的泛了微弱的光泽，像营养不良的婴儿。他们在里不习惯地蹒跚着，像幼儿在学步

第一声啜位，就使其余的人在神情庄重地凝视着远方这一上僵化了，如同电影的定格一样，谁也不想，而且也不能转过去劝，仿佛这声声啜泣代表了他们共同的心声。

“少说两句吧，老杨，你还嫌你的材料不够吗？”

涡千姿百态，展现一派既婀娜有致，又犷豪放的生动景象。惊涛的怒鸣，回的轻唱，波澜的哦，凫鸟的哀号，组成一支雄壮而又回气的响曲。风从东方来，河有节奏地拍打着岸滩，推上一片片、一段段、一灰褐的残枝断树，不由得令人要追溯它们在惊涛骇狼中的经历，并从树古老的年中联想到自己的过去，岸边，和风拂着苇草修长的叶片，轻轻地抚着这些老最近才现的灰白的发，并且带来一亲切的泥味，一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闻到的、掺和着腥味的清香。

“好好，不说了，我们来比赛吧。”

领导都被这既是在前，又是从心底里涌来的景象震慑住了。

看着河，迎着风，听着惊心动魄的音响，闻着泥的郁的芬芳，人会到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来自外的受，而是从自己心底里生的幻景，一在自己还没有诞生、还在母里就赋予的原始印象。

“哈，也得谢谢贺立德这个投机分，他可给我们找了个好地方！”一个在中狗刨着的老兴奋地叫着。

蓦地，一个穿浅灰的确良衬衣的老用手掩着脸啜泣起来。

“啊哈！这真成了‘黄河也洗不清’啦！”那个胖胖的站在里，向上浇着。

黄河的万千气象他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他是被那阵阵轻微的啜泣声动了。在老人那并不想掩饰的啜泣声里，不仅包着悲怆，而且包着依恋，包着悟，包着返璞归真，包着对凌驾于这混的时事之上的最崇的大自然的虔敬和。倏地，他觉得他和这个老的心灵是相通的，尽他们使用的多半是不同的语汇。他们之间有超越知识、地位、经历等等之上的共同的东西。

“古人说，‘圣人，黄河清。’唉，现在，河越来越浑啦。”

“虽说文化大革命涤了污泥浊，可惜，我们还是要靠污泥来保护。”另一位领导在里挥动着手臂说。

于是，他们避开的话题，在齐腰的湾里嬉戏起来。那个穿浅灰衬衣的老也脱得光剩一条衩，伸枯瘦的，用脚尖试探的温度。

停了好半天，一个胖胖的圆脸才决心打破沉默，用濡的睛看他，像孩般要求：“老魏同志，我们…你能领我们到一个可以下的地方去吗？”

“看，看，又说到这些事情上来了。”那位胆小的又制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