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车主就是这所医院的刘主任，不止兼着这所医院“不yun不育试验室”的主任，还在好几个医院当主任医师和兼职顾问，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专家名单上也挂了号的，在全国小有名气。如果在名片上把所有的tou衔一一排列出来，就会如一首新诗一般。但这位刘主任为人相当低调，并不把那些tou衔ding在tou上，更不是一见车被划了一下就大发雷霆的那zhong人。刚才发脾气骂人事出有因，他最近工作很不顺利，心里正非常烦躁。但是，要介绍这位刘主任，说明他烦躁的原因，就不得不先介绍这家医院。要介绍这家医院，还得从医院的主人谈起。

医院真正的主人在C市提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市的政协委员，企业界的“工商ju子”从“先进个tihu”、“先进个ti工商hu”直到“C市十大企业家”之一，历经市场经济建设至今的全过程，扶摇直上。现在是C市有名的“塑料大王”兼“钢铁大王”好像跟台湾的王永庆有得一比。只不过出shen卑微，二十多年前还在地里像ji一样用爪子刨食吃。因为村chang借口修路，承包的那点地被村里无偿收回，只得liu落进C市，在城边边上用废旧塑料布盖了个窝棚，和老婆娃儿一起勉强栖shen。为了糊口，先是在垃圾堆上拣拾可以回收利用的废品，由于人勤快，别人跑一趟垃圾堆他能跑三趟，废品比别人拣拾得多，小有积蓄后自己不刨垃圾堆了，也开了家“废品收购站”

谁都看不上脏兮兮的“废品收购站”垃圾总是垃圾，经过挑拣，分门别类后还是垃圾，除了它散发的臭气会引人注目，哪个都懒得搭理它。可是，这才是个真正藏污纳垢的场所。说它藏污纳垢并非单指垃圾废品而言，可以说，C市城里及城乡结合bu所有偷来的赃物几乎都集中在这里。从小小的窨井盖、铁栏杆、铁轨、铜铝电线、家用电qi直到崭新的轿车零pei件和刚刚从国外进口的机械，除了飞机大炮原子弹他不敢收，其他任何东西，包括成tao设备在内，只要你托运到这里都统统变成“废品”并且全bu用“废品”称斤论两的价格收购，然后，在市场上以比实际价格稍低一点的价格出售。

这zhong“废品收购站”的主人想不发财，天都容不得他。

我不知dao给昨天拾破烂今天的“工商ju子”起个什么名字作为符号为好，追gen溯源，姑且叫他王草gen吧。

王草gen在他的“废品收购站”站稳脚跟，要起步发展的时候，目光就瞄准上土地。农民永远摆脱不了土地情结，梦里zuo的都是黄澄澄、mao茸茸的平整土地。他不存钱，有点钱就置地。先是为了扩大“废品”堆积场地而收购土地，却没想到城边边的土地这么便宜。那都是所谓“集ti所有制”的土地，而这“集ti”其实就是村chang。只要给村chang些外快，让村chang占便宦，至于土地价格嘛，买主就看着给吧。王草gen这才觉醒过来，他的承包地就是如此被村chang卖掉的。今天他翻过shen来，就用这zhong办法一块块蚕食“废品”堆积场周边的土地，其速度比二战时日本鬼子蚕食中国还要快。后来，所谓“废品收购站”倒成了副业，是个门面，他的主业就是“圈地”如同狗跑到哪里就在哪里撒泡niao，把那地方当作自己的领地，他的领地竟星罗棋布，遍及C市郊区。而他也像“三言二拍”中那篇《转运汉巧遇dongting红》一样，土地竞成了他的“dongting红”使他彻底“转运”

随着城市建设的加速和扩张，城边边的土地价格没料到竟以超过几何级数的倍数飞涨，钱源源不断像chao水般向他涌来，叫他应接不暇。有段时间，王草gen数钞票数得竟然得了一zhong他从未听过的怪病，医生说叫“甲沟炎”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和左手拇指的指甲feng全裂开了花，lou出红生生的rou，脓血直往外淌。特别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已被钞票磨掉了pi，疼得他吃饭连筷子也不能拿。后来他见了钱不仅手指tou疼，脑袋瓜子、四川人叫“脑壳”的，也疼痛难忍了。

因为他不能见现钞，开始有钱时，对银行又丝毫没有认识，他总想不通：把自己红彤彤的、有伟大领袖mao主席像的钞票一搁拥送到那座门面豪华的大楼里去对他有什么好chu1于是有钱就收购，本来嘛，他就是以收购发家的，有什么收什么。正好碰到国营企业改制，国营企业三钱不值两钱地向民间有钱人出售。他发现那些国营企业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