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们可以从缅甸北bu的曼德勒乘上火车，直接到达眉谬——该省主要的山间驻地。它位于掸bang高原的边缘。这是一zhong令人不舒服的旅程。你是在典型的东方城市气候中出发的——灼热的yang光，沾满泥土的双手，鱼、香料和大蒜的气味，熟透了的热带水果，黝黑面庞的拥挤人群——你只能无奈地忍受和适应列车车厢里的一切。当列车在海ba四千英尺高的眉谬刚刚停下来的那会儿，你可能以为自己仍在曼德勒。但只要一走出车厢，你就仿佛踏上了地球的另一面。突然之间，你就呼xi到了有点类似英国的那zhong凉爽、芳香的空气，你的周围尽是绿草、蕨丛、枞树和叫卖篮子中草莓的粉黄面颊的山区女人。

在前线待了三个半月以后，重新回到basai罗那时，眼前的一切，使我重又想起了昔日在缅甸时的那番情景。骤然发生的和令人惊异的氛围变化，何其相似。在回basai罗那的路上，前线的气氛仍停留在列车车厢里：肮脏、噪音、拥挤、烂衣服、匮乏感，以及同志间的友谊和平等。在离开baba斯特罗时已挤满了民兵的火车，在沿线停靠的每个站台上都有越来越多的农民挤上来；有人带着一捆捆蔬菜，有人手中倒拎着尖声惊叫的家禽，有人扛上来袋口jin扎却又满地gun动的麻袋，原来里面装满了活兔子，还有人把一大群绵羊赶进车厢里，sai满了所有的空间。民兵们高唱革命歌曲，歌声盖过了列车的隆隆声，他们或者亲吻停靠站每一个漂亮女孩的手，或者向她们挥动着红黑相间的围巾。putao酒、茴香酒、浑浊的阿拉贡烈xing酒，接连不断地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举起用西班牙山羊pifeng制的酒袋，你可以随心所yu地把酒zhupen进坐在车厢任何角落的朋友的嘴里，这可是省了许多麻烦。jin挨着我坐的是个黑眼睛的十五岁男孩子，他正在向两个面如皱革、听得入神的老年农民详细地讲述zhongzhong令人感动的前线经历，我丝毫也不怀疑，他在编造自己英雄般建树功勋的战斗经历。不一会儿，那两个老tou打开随shen的包裹，取出羊pi袋，给我们斟上黏稠的暗红色的酒。是的，每个人都极为开心，比我所能表述的更开心。但是，当火车穿过萨瓦德尔，驶入basai罗那以后，我们便陷入了似乎格格不入和nong1nong1敌意之中，让我们产生突然到了ba黎或lun敦的那zhong感觉。

战争期间，每一个在相隔几个月两次来到basai罗那的人，都毫无例外地觉察到了这里发生的ju大变化。令人惊诧的是，不guan他们是先在八月、后在一月去的，还是和我一样先在十二月、后在四月去的，大家反复议论的就是一件事：那里的革命气氛已经消失。无疑，对于任何在八月去过那里的人来说，到了街dao上的血还未干掉、民兵驻进小旅馆的十二月，basai罗那已经变得好象是资产阶级的了，但是，对于我这样刚从英国来的人来说，它却比我事先能够想象得到的一切都更像是一座工人的城市。现在，高chao已经退去。basai罗那再次成为普通的城市，一座因战争而多少有些凋敝和破败的城市，不再有工人阶级占优势的明显迹象。

这里人们的变化是令人吃惊的。民兵制服和蓝色工作服已经不见了，差不多人人都穿着西班牙裁fengjing1心feng制的时髦夏装。大腹便便的男人、时髦的女人、豪华轿车，比比皆是。（看起来，还没有私家车，不过，任何人，不论是“什么人”好象谁都买得起。）新的人民军——一支在我离开basai罗那尚不存在的bu队——军官们成群结队地走动，数量多得惊人。人民军以一比十的官兵比例pei备军官。军官中有一bu分人曾在民兵中服过役，基本上都是以军事骨干名义从前线抽调来的，但是，大多数则是进过军校、而不愿参加民兵的年轻人。人民军的官兵关系确实与资产阶级军队的不同，但仍有明显的社会差别，薪金和制服的不同就足以表明这一点。士兵穿的是一zhongcu糙的褐色jinshen军服；军官则穿着全taojing1致、收腰的卡其布制服，像英国军队中的军官制服，当然仅仅是有那么点像而已。我懒得去猜想他们二十人中有没有一个以上的人真正地参加过战斗，可他们的pi带上全都挂着自动手枪；我们在前线时，如果不是特别嗜好或花上一笔钱，就不能得到手枪。我发现，我们在街dao上行走时，人们总是在注视着我们脏兮兮的样子。当然，如同所有在前线待了好几个月的士兵一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