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赛ma的日子就要到了，梨树上的梨子已有酒盅那么大，支队chang烦躁不安。不是烦躁不安，他是跃跃yu试，想到赛ma场上施展shen手的意思，对吗？小老舅舅？就像盼望日久、准备日久的那zhong大事即将来临前夕那zhong既兴奋又jin张的心情，对吗？小老舅舅。

支队chang每天上午都到草地上去跑ma，他的骑术jing1良，我这辈子再也没看到过第二个人能像支队chang骑得那样好，小老舅舅无限感慨地说着，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他骑着红ma跑来跑去。支队chang在草地上骑ma奔驰的景象如一daodao闪电，夜以继日地掠过小老舅舅的脑海。早晨，太yang刚刚出山，雄ji开始啼鸣，黄胡子把ma拉出厢房，拴在南墙里侧的拴ma桩上，小老舅舅也爬起来萎缩在门槛上，搓着眼屎看黄胡子扫ma，红ma的pi渴求抚摸渴求搓ca一旦着了扫帚的蓬松的枝条，它便舒服得直弹蹄子。ma眼闪着蓝光，yang光照耀红ma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小老舅舅你难dao真没骑过这匹ma？连想都没想过？这不可能，狸猫枕着鲜鱼能睡着觉吗？如果狸猫枕着鲜鱼能睡着觉那么我相信你连想都没想过要骑它。

梨子一转眼就像酒盅那么大啦。草地上清晨总是笼罩着淡薄的白雾，百鸟鸣啭，草梢上lou珠点点。红ma鞍鞯鲜明，尾ba弓着，蹄子发yang，盼望着奔腾。支队chang一只手扶着梨树干，一只手刷牙，满嘴里pen吐着白色的泡沫。黄胡子不错眼珠地看着支队chang的嘴。

小老舅舅说，支队chang拉ma走出ting院，飞shen上ma，只在matun上象征xing地打了一鞭，红ma就像电光一样she1进了草地。

支队chang骑ma出走后，小老舅舅回忆dao，ting院就被yin云笼罩，黄胡子一边清扫着厢房里的ma粪，一边高声詈骂，这zhong语言据说是ju有高度污染xing的，小老舅舅虽然像背书一样背诵给我听，但我不敢摘录片言只语。

ma粪和被maniao浸渍的泥土被盛在一个筐子里，黄胡子命令小老舅舅把筐子拎出去，他拄着铁锹，愤怒和哀伤的表情齐集脸上，小老舅舅虽然心有不平之意，但也不敢违忤，只得弯腰驼背，提着那臭烘烘的筐子，一点一点往外挪。

支队chang在草地上打ma奔驰，他shenti略略前倾，pigu与ma鞍似接非接，穿着高筒ma靴的双tuijinjin夹住ma腹，红ma在这样的骑手kua下，只有飞跑。

连红ma也知dao，比赛的日子来临了。

赛ma那天，你去了没有？

去啦，我去了，黄胡子也去了，那天早晨，梨子都像jidan般大了，天刚亮，支队chang就起来。他是从来不到东厢房里来的，但是赛ma前tou天晚上他却钻到厢房里来了。厢房里点着豆油灯盏，灯火如豆，像杏子一般黄。支队chang伸出手摸摸红ma的tou，又后移两步拍拍红ma的tunbu，红ma愉快地摇动尾ba晃着脑袋，缰绳上的铁链哗哗啦啦响着。蚊虫飞动，艾蒿燃烧，冒着pen香的烟雾。

“老黄、黄胡子，”支队chang亲切地说“好好喂ma，明天，咱一定要赢，赢来高司令的夜来香，我把她白送给你。咱一定能赢，是吧，一定能赢！”

黄胡子埋tou在膝盖上，一语不发。支队chang亲自往ma槽里倒进几瓢香豆，拍着ma的tou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出厢房，pi靴咯吱咯吱地响到北屋里去了。

但很快听到pi靴声响到厢房门口，支队chang把tou探进来，叮嘱dao：“黄胡子，你检查一下鞍子和肚带，免得出差错。”

pi靴又响进了北屋，北屋里传来哗啷哗啷的水声，和她的…说话声。

黄胡子抬起tou，脸放在豆油灯的黄光里，好像金子一样。他闭着眼似乎在倾听着北屋里的声音，又似乎高僧入了定…

你是中了邪了吧？小老舅舅有些恼火也有些诧异地问，ma自然是匹好ma，可好ma就人人都想骑吗？你知不知dao好ma还要好骑手？

人生有三大险：骑ma坐船打秋千！骑不好jin断骨折，丢人现眼，并不是闹着玩的！ma有龙xing，犯了xing子人如何能治服？被它咬一口就比感冒拉肚子厉害。

但我无法平息这强烈的愿望，这愿望本来就是一zhong病，任何愿望都是远比感冒腹泻厉害的病症。愿望有点像恶xing疟疾，可以致人死命。那zhong遥远而神秘的呼唤仿佛从我心里的一个空dong里传出，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回音。ma！ma！ma！

她在这一大片玫瑰丛中像幽灵一样究竟要徘徊到什么时候，狂风暴雨日，电闪雷鸣时她都在这里徘徊，她唱过那支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