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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5)

像影一样飘忽不定的父亲依附在母亲的臂膀上,率先钻。父亲的胡须上结着一层五彩缤纷的冰霜,双像冰冷的玻璃珠儿,滴零零地转着。门里走一位材窈窕的女,年方二八,粉脸丹,细眉修目,纤细的手指犹如雪亮的蛇蜕,一只沉甸甸的鸭玉石镯在长长的腕上。她举着一支火把。金黄的火苗轰轰隆隆响着,青烟袅袅上升。生满青铜苔藓的墙上,伏着一些胖的虎。它们每五只为一组,都把宽阔笨拙的嘴凑在一起,呈放状散开,构成光芒五的图案。而这一组组或翌日一簇簇的虎又构成一幅更大的图案,好像一支大的纺锤。火把金黄的影在墙上晃动着,虎们凸睛发着粉红的光芒。它们有时集枝杈状的也是粉红的。火把上燃烧的油滴不断地下落;空气咝咝的叫声随着垂直下落的火线响起。

很多熟悉的面孔从我和妻面前过去,我们来不及打招呼,只好频繁地示意。也有一些不熟悉的面孔,但我们知他们都是我们的本家或是亲朋,都不是无缘无故地现在我们的面前,所以,我们对他们表示了同样的忱。



现在院里只有利箭般的急雨和即将熄灭的火焰了。中的火烬吱吱叫着,白的炽气在地上缭绕,浑浊的表层漂浮着草木灰,翠绿的鸳鸯鸟从墙外飞来,落在甬路上,成双成对地依偎着,互相用稚拙的嘴蘸着门里分的油脂,涂抹着羽。一阵阵疾风刮过,把雨的帘幕撕破。鹤的尖厉叫声从云端里传下来,因为云雨的阻碍,已变得柔和暗淡,失去了夺目的光彩。我猜想附近发生过龙卷风。几百株完整的荷随着暴雨倾泻到院里,有的落在甬路上,有的落在甬路两旁浑浊的积里。鸳鸯受到了惊吓,扑棱棱低飞起两只,彩的羽在灰白的雨幕上闪烁着,。有一生植腻的腥气。大的藕瓜被雨冲洗得净净,结节蓬松着杂。荷叶翻卷,狼狈不堪。浸在里,幽淡的清香几乎被汹涌的腥狼淹没,非用力难以辨别来。一群大小不一的鲫鱼在里挣扎着。积,小鲫鱼尚能直立游走,画豁然开朗的迹:大鲫鱼只能侧歪着

我老婆仰起脸来观察了一下天空,说。

空中的乌云骤合起来,利飕的东风送来了红沼泽里的腐臭气息。几暗红的闪电划破天空后,远来沉闷的、持续不断的雷声。一片片灰白的大雨落下来,火噬噬地响着,也许是雨噬噬地响着,院里回着温的腥风。我们掀起被葫芦蔓和海草遮住的门,钻里避雨。

我和妻相视一笑。她的嘴在微笑中总是呈现妩媚又凄楚的倾斜状态。她的微笑使我微微眩,这觉,与多薇菜的觉颇为相似。

里大雨滂沱,火焰的颜在灰白的雨幕上变得暗淡。青狗儿还站在火前,挑着那只刺猬烘烤着。雨珠儿落在他的发上,似乎郓立足不住。我呼唤他避雨,他答应着,挑着那刺猬,嘻嘻地笑着,跑了过来。妻把葫芦蔓和海草撩起来,迎接青狗儿。适才的奇迹留给我的刻印象尚未消除,所以他从我面前过对,我稍微有儿胆寒。

我老婆卷起,从墙上摘下一只尖斗笠,扣在上。雨里洋溢着腥冷的凉意。她走时抬慢落,像一只在雪地上行走的母。我默默地注视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想;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好想的。凌不堪的风雨声震着我的耳,倦怠和麻木接踵而至。夏季的雨日里,所有的声音和味都有烈的眠效应…炕席是黏腻的,空气是浑浊的,灵魂浑浑噩噩…她双手住一条宽大厚的鲫鱼。鱼尾波波击珠溅起时竟然变成明亮的珍珠了。鲫鱼吱吱地叫着。

我最先钻里,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重,我站在门旁边,用手撩着葫芦蔓和漫长柔的海草,好像撩着珍珠串的门帘一样。

最后,竟然有两只上生着赘疣的大鹅也冲了门。它们扬着细长的脖,沙哑地鸣叫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去。我老婆抬起脚去踢后边那只白鹅腆腆的脱的鞋疾速地里去,碰到那位举火把的姑娘膝。姑娘无动于衷。我妻羞羞答答地只脚过去,把鞋穿上。葫芦蔓和海草瀑布般地掩住了半片门

地面上布满光的卵石。卵石大小一致,好像是心挑选来的。母亲小心翼翼地走着,一副生怕跌跤的态度。父亲则显惊惧不安的样,好像惧怕火光,也许是惧怕那些遍疣瘤和鳞片的虎们。

我老婆把麻绳缠在鞋底上,把针和针锥麻绳和鞋底之间,把鞋底夹在胳膊窝里,腾手来,把遮住另一半门的葫芦蔓和海草撩起来。我们夫妻二人傍在门两边,好像两位彬彬有礼的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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