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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3)

而今晚摆在两位表哥面前的,竟然是一只郭小手家的黄烧、一盘酱炖的带鱼、一大海碗虾米炒,外加一蒜臼蒜泥,还有一摞至少二十张白面单饼,一把羊角葱。这样的一桌饭菜竟然摆在大家的方桌上,简直是王八的破天荒。两位表哥旁若无人,正在心安理得地狼吞虎咽。对了,还有一瓶梁烧酒、两只绿摆在桌上。金发蓝的表哥左手着一只,右手卡着一张卷了葱的饼。不顾吃饼,他先在那儿聚会神地啃着上那层浅薄的油

堂屋里坐着我的大爷爷、大、七爷爷、七,十六位叔伯中,只缺了我的父亲和十一叔,婶娘们有来的有没有来的,也可能是来过了又走了。我的那三位堂兄弟,只缺了痴,哑在,瞎德重也在。我闯堂屋,纵跋扈地吼叫着:“表哥在哪里?”堂屋里严肃的气氛让我吃了一惊。大爷爷、大、七爷爷、七坐在里圈的太师椅上,叔、伯、婶娘们坐在靠墙的条凳上。瞎德重萎在墙角上,双手拄着杆,竖着耳朵听动静。哑站在德重旁,一颗圆圆的颅,像只拨狼鼓一样转来转去,两只大闪烁着魅力无穷的黄金光芒。我名叫德健,脑清楚,锐。德健一堂屋立刻就到气氛张,似乎有一冰凉的空气,把屋里的情包裹住了,就像壳包裹珍珠一样。寻找表哥的望顿时减弱,在这个家族中横行霸惯了的德健第一次觉到必须察言观,谨慎言行。我在哑和瞎旁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瞎居中手扶杆而坐,左边站着哑,右边站着我。瞎俨然一个谋远虑的军师,我和哑则是他的左右侍卫。不必任何人介绍,我就看到了那两位表哥。他们俩挨着坐在两张紫红的太师椅上,与大爷爷和七爷爷对着面。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几乎是阖族的男人们,在注视着这两个突然降临的我的表哥用膳。

渐渐地,明亮的汗布满了他们的额。渐渐地,桌上盘盏中的被吞净。他们摘掉上像铁一样的帽,摔在桌上,随后又解开衣扣,了洁白的洋布衬衣,甚至了大表哥生着黄和二表哥生着黑膛。但是,枪,这标志着死亡与威严的符号,却始终挂在大表哥的腰间和二表哥的脖上。我们密东北乡的草家族里也曾经了几个枪如命的家伙,譬如三爷爷,譬如五爷爷,但也没到吃饭不下枪的程度。另一解释是,这两个表哥,对在座的他们的外祖父们、外祖母们、舅舅们、舅母们、表弟们,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因而也就保持着度的警惕见着杯盘罄,桌上狼藉着的尸残骸与的渣滓。大表哥用一火柴剔着牙,态度安详镇定;二表哥置满嘴的丝葱而不顾,摘下脖上那支又长又大、枪筒上布满散孔的俄式冲锋枪,用手指抵住枪托后的压簧片,让一只小小的铁圆桶蹦来。铁圆桶里装着枪油。

他从衣袋里摸一方白布,展开,用牙齿咬住一角,哧拉一响,撕下一片,然后,蘸上少许澄清的枪油,开始拭他的武。这支机关枪应该说有九成新,钢铁分烧蓝未褪,放着幽幽的寒光。木托上的油漆呈现杏黄的颜,显得既温又可。我的八叔是玩枪的行家里手,从他的脸上表情可以看,二表哥这杆枪是真正的好家什。从拭枪支的熟练与专注上,连我也清醒地认识到,这位二表哥绝对不是个善茬。二表哥不是善茬,大表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尽他并没有当众炫耀他腰间的德国造镜面匣枪,但这匣枪的威力密东北乡何人不知!玩匣枪要玩镜面的,玩手榴弹要玩的,步枪要玩带盖的。镜面匣枪、榴弹、带盖步枪,都是同类武中的翘楚,一,值得骄傲与自豪。

大爷爷家宽敞的堂屋原本是家族的议事厅,周遭十几把太师椅,围定一张沉重的楸木方桌,沿着四面的墙,还摆着一些狭窄的条凳。正北的墙上供着一张标注着祖宗名讳的画轴,轴下着两支血红的羊油大蜡烛,烛火动不安,带动着画轴上的祖宗脸庞也动闪烁,画上的人儿仿佛在接耳,窃窃私语。

颇似耄耋老人的咳嗽,想威风也威风不起来了。

他的嘴因为沾了油更显得艳如红杏,鲜如樱桃。所谓的“面若傅粉,若涂脂”应该是专为我的这位大表哥(我们觉他大)准备的真实写照。二表哥的吃相凶恶,没有一丝一毫大表哥的潇洒,他嘴里了过多的,把两个腮帮地撑起,我只能看到一团团地沿着他瘦长的脖颈追逐着下行,而看不到他的牙齿咀嚼,即便如此充盈了他的腔,他还是持续不断地把一块块的、一团团的、一段段的带鱼、一圈圈的单饼、一节节的青葱、一摊摊的蒜泥,没命地捣到嘴里去。

我们都知是世界上最吝啬的女人之一,无论什么样的贵客上门,也难吃上她家一钱多炒两个,外加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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