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活够了活够了，活得够够的了！”

地，说：“你真明白。”

父亲说我们的七老爷爷一听这话，脸立时煞白了，嘴哆嗦，却连一句话也说不来。

父亲说天站起来，打着饱嗝走到麻面前，说：“七姥姥，你和七姥爷都听着，我有话跟你们说。”

父亲说我们的七老爷爷听了天的话，像吃了。定心一样，脸上的肌松弛了许多，更加殷勤地侍奉天、地，像个重孙一样。

麻和七老爷同声：“大外孙请说。”

的德，拐弯抹角，穿过幽暗的小巷，一个大门楼。父亲认这是我们的七老爷爷的家。

天说：“吃饭吃饭，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们这次回来，也不是要找谁报仇。”

吃罢饭，麻端上几盘炒葵儿，说：“大外孙，嗑几个瓜籽儿香香。我一开就看不惯他们的习，只有驴才吃草，人吃草还算人吗？”

天说：“阎王爷这就来了。”

父亲说你们的大老爷爷和大老被决之后，七老爷爷和七老就是家族中的尊长了。他们家里也有一条狗，是狼与狗的孙，原来非常凶猛，用指的铁链拴着，天上飞过一只鸟，它都要蹿叫嚷，因为太猛蹿太，常常被铁链顿回去翻跌斗。奇怪的是这条恶狗那傍晚竟然一声也不叫，缩在窝里哼哼着，像冒了的人一样。父亲说那狗是被天和地这两个杀人给威住了。狗通人，父亲说它知天腰里的大镜面匣枪和地怀中的机关枪不是好惹的。你蹦得再，也蹦不过枪儿；你跑得再快，难就快过了枪儿不成？

父亲说麻抬手扇了瞎一掌，骂：“放你娘的臭狗！

麻堆着满脸笑说：“都是老大两的坏主意，杀了他们，正是报应。”

父亲说你们的七老爷“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哀求：“

父亲说麻端上菜来，七个盘八个碗，鸭鱼，山珍海味，把一张大桌得满满的。

七爷爷屋，忙不迭地端茶倒。父亲说“七斜”成了这副模样，也算是威风扫了地。父亲说我们的七老爷爷倒了一巡茶，燃了三羊油大蜡烛，自己也怯怯地了座。

有毒单毒你？我看你小是吃撑了。“

七老爷爷说：“还是大外孙聪明。”

父亲说我们的七老是个一脸大麻的女人。父亲说他的七麻虽然长相凶恶，但人却善良、和蔼、慷慨大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掏来给晚辈们吃了。父亲说他心里其实喜这位麻的。

麻连忙谦虚着：“明白什么，老糊涂了。”

天：“二位老人，你们俩年纪不小了，活够了没有？”

大表哥说：“酒里没毒。”

麻：“大外孙，虽说是活够了，但阎王爷不来，也就懒得去。”

堂屋里已经摆好了桌椅。父亲说他们家族中房屋内的格局差不多都跟大爷爷家一样，几百年也没有大变化。麻极丑的脸唬了天和地一下，父亲说他看到天和地都缩了一下肌。麻亲地迎上来，大声说：“好外孙，早听说你们来了，把我喜死了，快坐，快坐。”

父亲说他本没料到和平的形势会突然消逝——瞎德重捂着肚哀嚎起来——怎么回事，好孩，怎么回事？父亲说麻关切地问着。瞎说：酒里有毒！

父亲说麻安排天、地座之后，也不怠慢、疏淡他们。她逐一呼着他们的名字：“德、德重、德、德健，你们这四条小狗，都快坐下吧。”

天：“那为什么还不想法死？”

天说：“我聪明什么？我一也不聪明。”

父亲说七爷爷在院里迎接他们。父亲说他们的七爷爷原是个红了不认亲属的东西，他是他们同辈中最小的，提笼架鸟，斗走狗，吃喝嫖赌，人世间诸般恶事都沾过边，平日家斜着看人，家族中送他外号“七斜”可是那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七斜”竟着瓜小帽，穿黑缎长袍，满脸堆着笑，像村公所里的账房先生一样，哈腰地招呼他们屋去喝汤。父亲说他们一行，痴德在前，依次是天、地、德、德健，德重挟着杆殿后，鱼贯而人，很像后来我们在电视机上看到的一队开幕式的运动员。

七老爷爷殷勤地劝酒劝菜。天优雅，地狼吞虎咽。父亲说天和地的手不知是用什么质料成，那么白那么光。酒过三巡，父亲说七老爷清清咙，对天和地说：“二位贤外孙，当年害你们母亲的事，我可是一都没参与，你们的七姥姥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