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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童年读书(2/2)

读罢《三家巷》不久,我从一个很赏识我的老师那里借到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晚上,母亲在灶前忙饭,一盏小油灯挂在门框上,被腾腾的烟雾缭绕着。我个矮,只能站在门槛上就着如豆的灯光看书。我沉浸在书里,发被灯火烧焦也不知。保尔和冬妮娅,肮脏的烧锅炉小工与穿着兵服的林务官的女儿的迷人的初恋,实在是让我梦绕魂牵,跟得了相思病差不多。多少年过去了,那些当年活现在我脑海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保尔在边钓鱼,冬妮娅坐在边树杈上读书…哎,哎,咬钩了,咬钩了…鱼并没咬钩。冬妮娅为什么要逗这个衣衫褴缕、发蓬、浑煤灰的穷小呢?冬妮娅于一什么样的心态?保尔发了怒,冬妮娅向保尔歉。然后保尔继续钓鱼,冬妮娅继续读书。她读的什么书?是托尔斯泰的还是屠格涅夫的?她垂着光的小在树杈上读书,那条乌黑大的发辫,那双湛蓝清澈的睛…保尔这时还有心钓鱼吗?如果是我,肯定没心钓鱼了。从冬妮娅向保尔真诚歉那一刻起,童年的小门关闭,青的大门猛然敞开了,一个丽的、令人遗憾的情故事开始了。我想,如果冬妮娅不向保尔歉呢?如果冬妮娅摆贵族小的架痛骂穷小呢?那《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没有了。一个贵的人并不意识到自己的贵才是真正的贵;一个贵的人能因自己的过失向比自己低贱的人歉是多么可贵。我与保尔一样,也是在冬妮娅歉那一刻上了她。说还早了,但起码是心中充满了对她的好,阶级的垒在悄然地瓦解。接下来就是保尔和冬妮娅赛跑,因为恋忘了烧锅炉;劳动纪律总是与恋有矛盾,古今中外都一样。丽的贵族小在前面跑,锅炉小工在后边追…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冬妮娅青焕发的有意无意地靠在保尔的膛上…看到这里,幸福的泪从密东北乡的傻小了下来。接下来,保尔剪发,买衬衣,到冬妮娅家客…我是三十多年前读的这本书,之后再没翻过,但一切都在前,连一个细节都没忘记。我当兵后看过据这小说改编的电影,但失望得很,电影中的冬妮娅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冬妮娅。保尔和冬妮娅最终还是分扬镳,成了两上跑的车,各奔了前程。当年读到这里时,我心里那滋味难以说清。我想如果我是保尔…但可惜我不是保尔…我不是保尔也忘不了临别前那无比温馨甜的一夜…冬妮娅家那条凶猛的大狗,狗,冬妮娅肤凉…冬妮娅的母亲多么慈啊,散发着和面包的香气…后来在筑路工地上相见,但昔日的恋人之间竖起了黑暗的墙,阶级和阶级斗争,多么可怕。但也不能说保尔不对,冬妮娅即使嫁给了保尔,也注定不会幸福,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保尔后来又跟那个共青团丽达恋,这是革命时期的情,尽也有人之,但比起与冬妮娅的初恋,缺少了那缠绵悱恻的情调。最后,倒霉透的保尔与那个苍白的达雅结了婚。这桩婚事连一烂漫情调也没有。看到此,保尔的形象在我童年的心目中就暗淡无光了。

我怀着甜的忧伤读《三家巷》,为书里那些小儿女的纯真情而痴迷陶醉。旧广州的汽市声扑面而来,在耳际鼻畔缭绕。一个个人活灵活现,仿佛就在前。当我读到区桃在沙面游行被弹打死时,趴在麦秸草上低声泣起来。我心中那个难过,那悲痛,难以用语言形容。那时我大概九岁吧?六岁上学,念到三年级的时候。看完《三家巷》,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心里怅然若失,无心听课,前老是晃动着丽少女区桃的影,手不由己地在语文课本的空白,写满了区桃。班里的发现了,当众羞辱我,骂我是大氓,并且向班主任老师告发,老师批评我思想不健康,说我中了资产阶级思想的毒。几十年后,我第一次到广州,串遍大街小巷想找区桃,可到来连个胡杏都没碰到。我问广州的朋友,区桃哪里去了?朋友说:区桃们白天睡觉,夜里才来活动。

读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文化大革命"就爆发,我童年读书的故事也就完结了。

一把将书抢走,说:这书有毒,我先看看,帮你批判批判!他把我的《三家巷》揣怀里跑走了。我好恼怒!但追又追不上他,追上了也打不过他,只能在棚里着脚骂他。几天后,他将《三家巷》扔给我,说:赶快还了去,这书氓极了!我当然不会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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