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阵吃惊地望着老人说：怪不得您不打狼呢。

风，从他的羊群旁边轻盈掠过，吓得绵羊山羊扎成堆，瞪着，惊恐而羡慕地看着那些野羊自由飞奔。

额仑草原的黄羊本不把无枪的人放在里。一次，陈阵骑拦腰冲密密麻麻的黄羊群，试图趁上一只，尝尝黄羊的味。可是黄羊跑得太快了，它们是草原上速度最快的四蹄动，即便是草原上的最快的猎狗和最快的大狼也追不上。陈阵鞭冲了几次，但连黄羊也碰不着。黄羊继续飞奔跃，把他晾在黄羊群当中，黄羊就从他两旁几十米的地方掠过，再到前面不远重新合拢，继续赶路。惊得他只有站在原地呆呆欣赏的份了。

前的这群黄羊只能算作中型羊群，但是，陈阵觉得，对于几十条狼为一群的大狼群，这群黄羊仍然太大了。都说狼野心是世上最大的野心，他很想知狼群的胃和野心有多大，也很想知狼群打围的本事有多。

自从黄羊群闯额仑草原，全队的北京知青一下失落得像二等公民。两年下来，知青已经能独立放放羊，可是狩猎还一窍不通。然而，在内蒙中东边境草原的游牧生产方式中，狩猎好像占有更重要的位置。蒙古民族的先祖是黑龙江上游森林中的猎人，后来才慢慢蒙古草原半猎半牧的，狩猎是每个家的重要收

狼群对这次打围的机会非常珍惜，它们围猎的动作很轻很慢。只要羊群中多了几只抬望的公羊，狼群就会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连呼的白气也极轻极柔。

这年冬季黄羊大批境，已使得边境公社牧场和旗县领导兴奋不已。各级收购站已腾库房，准备敞开收购。、猎人和牧民像得到大鱼汛的渔民一样，打算大一场。猎人和倌的快，全队大分的猎手倌已经骑上快，带上猎狗和步枪去追杀黄羊去了。陈阵整天被羊群拴住，又没有枪和弹。再说，羊倌只有四匹，不像倌有七八匹、十几匹专用。知青们只能地看猎手们去赶猎。前天晚上，陈阵去了猎手兰木扎布的蒙古包，黄羊群过来没几天，他已经打了11只大黄羊了，有一枪竟连穿两只。几天的打猎收就快赶上倌三个月的工资。他得意地告诉陈阵，他已经把一年的烟酒钱挣了来，再打些日，就想买一台红灯牌半导收音机，把新的留在家里，把旧的带到倌的动小包去。在他的包里，陈阵第一次吃到了新鲜的黄羊手把，他觉得这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野味。善跑的黄羊，上没有一废，每一丝纤维都是与狼长期竞技而历练来的华，味鲜得不亚于狍。

老人笑眯眯地望了陈阵一说：你们北京学生的蒙古包支起来一年多了，可围毡太少，这回咱们多收黄羊，到收购站，供销社多换毡，让你们四个过冬能和一。陈阵说：这太好了，我们包就两层薄围毡，包里的墨瓶都冻爆了。老人笑：你看，前这群狼，上就要给你们送礼来了嘛。

黄羊群继续拼命抢草吃。两人静下心来等待。老人轻声说：黄羊可是草原的大害，跑得快，量大，你瞅瞅它们吃下了多少好草。一队人畜辛辛苦苦省下来的这片好草场，这才几天，就快让它们祸害一小半了。要是再来几大群黄羊，草就光了。今年的雪大，闹不好就要来大白灾。这片备灾草场保不住，人畜就惨了。亏得有狼群，不几天准保把黄羊全杀光赶跑。

老人说：我也打狼，可不能多打。要是把狼打绝了，草原就活不成。草原死了，人畜还能活吗？你们汉人总不明白这个理。

在额仑草原，一只大的冻黄羊连带可卖20元钱，几乎相当于一个羊倌小半个月的固定工分收。黄羊是上等夹克的原料。据收购站的人说，飞行员的飞行服就是用黄羊的。中国的飞行员还穿不上呢。每年内蒙草原产的黄羊全，到苏联、东欧换钢材、汽车和军火；黄羊的里脊又是罐的上等原料，也统统。最后剩下的和骨才留给国人享用，是内蒙古各旗县柜台上的稀货，凭票证供应。

陈阵说：这是个好理，我现在能明白一了。陈阵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他好像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狼图腾的幻影。在两年前离开北京之前，他就阅读和搜集了许多有关草原民族的书籍，那时他就知草原民族信奉狼图腾，但直到此时他才好像开始理解，草原民族为什么把汉人和农耕民族最仇恨的狼，作为民族的兽祖和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