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那儿，经过这里，顺脚来瞧瞧你，上就要走的！”

方以智说到这里，偷瞧了瞧客人，发现冯元飙皱着眉，抿着嘴，样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便赶接着说：“太冲亦知当今南北煎，天下糜烂，此议无法骤行。故拟议先于江南数省试行之。

“太冲兄，莫非你听说是周阁老，所以…”方以智瞅着他问。

冯元飙摇摇：“他这人就吃亏在什么都太认真！其实八到了今日，哪里还考得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虚应故事罢咧！他这一认真，自己落第不算，朝廷也少了个可用之才。如今反让那些竞无耻之徒占了便宜去，可谓不值！”

冯元飙停了一下脚步，回过来，眨眨睛：“噢，兄翁这样以为么？这是别人说的，还是兄翁自己这么想？”他随即继续往前走，一边摇着白发皤然的脑袋，叹息说：“若然果真如此，那恰是我所最最不愿的！试问十余年间，但凡坐上这把椅的，哪一个有好下场！”

这当儿，他们已经来到堂上，于是重新行礼见过，分宾主坐了下来。

五

“哦，前日他曾同恺章、济二兄过访舍下，约晚生明日到天主堂去访汤若望，并说不日便返江南去了。”方以智回答，一边想起对方是浙东慈溪人，同黄宗羲也算得上同乡。

“兄翁，这些天，可见到太冲么？”冯元飙一边接过小厮奉上来的一杯茶，一边言归正传地问。

“噢，若是为的周阁老，太冲兄尽可放心！”冯济又一次了来“周阁老以往曾同我东林为难，这是不错的。不过他这次复，却大异于前，对我东林倒甚是优礼。听家父说，上月有一次，他

方以智苦笑一下：“太冲的脾气犟得很，他哪里肯这事。”

冯恺章也说：“不错，这一回没考中，不怨天，不怨地，更不是自家文章不好，就怨朱锐锦那老昏虫公行贿卖，暗通关节！如今外面骂声载，听说有人在贡院门上贴一副对，是：”不用孔，不用孟，只取公；不要古文，不要今文，只取真纹！八渌档眠中颐遣灰菜愎樱坎皇钦昭豢贾校坎还獾壤匣璩婊故歉寐盥钏沤馄“可是黄宗羲只是决地摇摇，却不声。

“是的。”

第二天，黄宗羲依约来到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冯济和他堂兄冯恺章。至于陆符，因为这一次乡试，他暗中买通了主考官的关节，果然中举人。这几天又是拜房师，又是会同年，正忙得不亦乐乎，所以没有同来。

好不容易到京师来一趟，你就脆住下，第三年后，再考他个名！”

“这个，晚生倒曾看过。大抵太冲的意思，是国事至此，非急谋改革，不足以图存。而改革之急务，在于压抑豪兼并，恢复井田之制，即：平均全国之田，授给，每五十亩。剩余者，始由富民占有。此外，更须免除繁苛赋役。古时之田，不许买卖，国家十一而税；后世之田，准许买卖，则更可放宽，比如三十而税一。若谓当今战祸未息，为助饷计，赋税难以骤减，亦须严限于十五税一之内。如此，则富者不困，而贫者亦能稍稍安居。源一去，贼自易平，贼平国定，则建虏亦无能为矣！”

“嗯，听说，他今科又未考中？”

冯元飙摇摇：“纯属空论！莫说朝廷必不采纳，即使采纳，照他这一去，只怕江南就先自大起来——不过，有这么一份东西，总比没有的。明儿，兄翁就让太冲拿来，告诉他，别忙着走了，由学生替他转给周阁老。老儿也未必有工夫看，无非个由，学生再从旁撺掇，让他把太冲留下，分派个差事，总还是可以的！”说着，站起来。

方以智把他们接堂屋之后，先不忙门，却把昨天冯元飙的那番意思向黄宗羲说了。谁知黄宗羲听后，脸上毫无喜，只淡淡地说：“弢老盛情，小弟激心领。只是小弟归意已决，上书之事，也作罢论了。”

方以智怔了一下，还没有开，坐在旁边的冯济迫不及待地了来：“哎，太冲兄，回江南有什么好？家父既肯开这个，料想必定是有把握的。

冯元飙慢慢地捋着他那几稀疏的黄胡，仰着下颏儿，像在考虑什么。

“弢老所见甚是。便是晚生也曾这等劝他来，惟是太冲不肯听从，也真教人无可奈何。”

“今年是朱锐锦主考，私下走他关节的人听说多得很嘛，太冲怎么也不托人去说说？”冯元飙的表情很认真。他收起了笑容。

该虽亦艰困日甚，所幸尚未经兵燹，或者较易收效也…“他本来还要说下去，见冯元飙了个制止的手势，便顿住了。

“听说，太冲打算上书朝廷，可有此事？”终于，他又问。

“听说皇上还有踌躇，到底是他亲手晋起来的人嘛！老陈在狱中好像也听到风声，正在到送礼，托人说情。他的那些党羽也四运动。学生已经对徐大人说了，此人不除，岂止国无宁日，亦终是我东林之患！谡饨诠茄凵希⒐刍故嵌ヒ舻摹Ｐ治淘谀谕⒆叨残刖炎诺悖盟档幕故堑盟担？方以智，走了几步，忽然笑着说：“老陈一去，大司一职，只怕就非老先生莫属了！”

方以智这样说了之后，好大一会儿，主客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弟是听小儿辈闲谈言及，却未得其详。”

“哦，弢老，陈新甲之事，下不知怎样了？”方以智一边往外送客，一边问。

“哦，绦弢老也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