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通,尔后,顺着东井胡同向分界街上走。她在三大娘的灶屋里为矿内窑工烙煎饼的时候,矿门口的枪声一直没断过,她听着实在是胆战心惊,她真怕大兵们会一下子攻破矿门,把矿区占了,把大井封了。她知道,只要大井一封,她的小兔子就更没指望了。待到枪声一停,她便再也耐不住了,她把那沾满糊汁的竹劈子递给烧火的三大娘,说是要到矿门口去看一下。
三大娘没拦她。
三大娘这时看见了挨家挨户取煎饼的大洋马,当下便对大洋马讲了,大洋马放下煎饼筐子就去追她。
已经晚了,小兔子妈已走到了靠近公司大门口的分界街上。
公司大门附近的酒馆、茶馆、饭铺,全让攻矿的大兵们给占了,小兔子妈在分界街上一露头,就被一个大胡子瞄上了。那家伙攥着盒子炮蹲在田六麻子的茶棚里,一见小兔子妈踏上街面,立即挥着盒子炮喊:
“大嫂,别上街,危险!”
小兔子妈一怔,在街上站住了。
“过来!大嫂,快过来!”
小兔子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便转身走了几步,顺着田六麻子的茶棚走到了东井胡同的胡同口上。在胡同口上,她站住了,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向公司大门口瞅,大门口怪静的,既听不到枪声、也看不到人影,大门口的门楼上飘着一面红色的三角旗。这说明大门并没被大兵们攻破,她的心安定了一些。
她准备转身回去。
偏在这时,伴着一阵雷鸣电闪,大雨落了下来,她只在胡同口上走了几步,便躲进了斜对着田六麻子茶棚的一家鞋铺里。
鞋铺里没有人,这一家子显然在战斗打响前便逃到别处去了,破木门原是锁上的,后来,大约是被那些大兵们砸开了。屋子里乱得很,四处摔着破鞋帮、烂鞋底,小兔子妈一进屋,便闻着了一股血腥味,她有点怕,没敢往屋里走,也没敢往屋里细看,一转身,退到了门口的屋檐下。
她倚着歪倒在一旁的破木门站住了,雨哗啦啦地下着,在她面前的地上砸出一片片水泡子。仅仅一会儿工夫,她的黑布鞋,她的裤脚子,就全被雨水打湿了,她身上的褂子也被淋了个精透。那湿了水的薄褂子紧紧裹在她身上,将她两个Rx房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清晰。
她感到有些凉,便顾不得害怕,悄悄从屋檐下挪到了门槛里边。她将裤脚上的水拧了拧,将裤脚卷了起来,她想,只要这雨稍稍小一些,她便跑回家去。
然而,就在她卷裤脚的时候,那个大胡子冒着雨从斜对过六麻子的茶棚里蹿了过来,箭一般地射进了屋门。
“大嫂!大嫂!你咋往这屋里躲?这屋里是放死人的!”大胡子气喘喘地说。
小兔子妈吃了一惊。她偷眼向身后一看,果然在堂屋和里屋之间的门帘下看到了一件满是血迹的褂子。
她惊叫了一声,摸着破木门就要往外跑。
大胡子一把将她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