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神

一樱花盛开。

密密麻麻的花朵，连枝条都压低了。

没有风。

风连一片花ban也不愿chui动。

yang光明媚，照着这些樱树。

在安倍晴明的家里——源博雅坐在外廊内，和晴明一起眺望着ting院里的樱花。

二人跟前有一个装着酒的酒瓶，各一只酒杯。杯子是墨玉zuo的高脚杯。

那是夜光杯。

putao美酒夜光杯yu饮琵琶ma上cui是来自大唐的王翰yin咏过的杯子。

看一眼樱花，喝一口酒，放下杯子，再看一眼樱花。

突然，一片花ban飘落地上。

仅仅一ban而已——仿佛照she1其上的yang光渗入了花ban，令花ban不胜重荷。

“晴明啊——”博雅压低声音说话，仿佛怕自己呼出的气息会惊落花ban。

“什么事？”晴明的声音近于冷淡。

“我刚刚看见了动人的一幕。”“看见什么了？”“我看见樱花的花ban，仅仅那么一片，竟然在没有风的时候飘落地面。”“哦。”“你没有看见？”“看见了。”“你看见了，没有产生什么感想？”“什么感想？”“就是说呀，晴明，那边开着那么多樱花…..”“没错。”“在那数不清的樱花花ban中，在连风也没有的情况下.却有一片花ban掉了下来。”“噢。”“我看着它掉下来。可能过不了几天，樱花的花ban就开始逐渐散落，到那时，落下的是哪一朵哪一ban，就完全无从知晓了吧。可是，刚才掉下来的那一ban，说不准就是樱树今春落下的tou一片花ban呢…”“噢。”“总而言之，第一片落下的花ban让我看见了。这岂不是动人的一幕？”博雅的说话声大了一点。

“然后呢？”睛明说话的腔调还是不冷不热。

“你看见了那一幕，什么也没想？”“倒也不是没有。”“还是有吧。”“有。”“想了什么？”“比如说吧，因为花ban落下这件事.使你博雅被下了咒之类。”“你说什么？”博雅似乎不大明白晴明的话，追问dao：“那花ban掉下来和咒有什么关系？”“噢，说有关系也行，说没有也行。”“什么？！”“博雅，就你的情况而言，应该是有关系。”“等一下，晴明。我一点也听不明白。如果说是我的话就有关系，换了别人，也可以是没有关系吗？”“正是这样。”“我不明白。”“听我说，博雅。”“好。”“花ban离枝落地，仅此而已嘛。”“嗯。”“但是，如果一旦被人看见，咒就因此而产生了。”“还是咒？你一提咒，我就觉得你把问题弄得麻烦起来？”“哎.别这样，听我说嘛，博雅。”“听着呢。”“例如，有所谓‘美’这回事。”“美？”“也就是漂亮呀、愉快呀什么的。”“那又怎么了？”“博雅，你会chui笛子，对吧？”“对.”“听到别人chui出的笛声，也会觉得美吧？”“会。”“但是，即便听了同样的笛声，也会有人觉得美，有人不觉得美。”“那是当然。”“问题就在这里，博雅。”“在哪里？”“就是说，笛声本shen并不是美。它和那边的石tou、树木，都是一样的。美，产生于听了笛声的人的内心。”“唔，对。”“所以。笛声仅仅是笛声而已，它在听者的内心产生美，或者不产生美。”“对。”“美也就是咒啦。”“对。”“如果你看见樱花ban落下来，觉得美，被感动，那么它就在你的心中产生了美的咒。”“对。”“所以嘛，博雅，佛教教义中所谓的‘空’，正是指这件事。”“你说什么？”“据佛家所言，存在于世上的一切，其本然均为空。”“你是说那句‘色即是空’？”“说‘有东西在那里’，必须同时有那个东西，以及看见那个东西的人，才可成立。”“…”“光有樱花开在那里，是没有用的。源博雅看见樱花盛开，才产生了美这东西。

但是，光有源博雅在那里也不行。有樱花，有源博雅这个人，当博雅看见樱花后被樱花所打动，这才产生了美。”“…”“也就是说，唔，这个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通过咒这一内心活动而存在的吧。”“晴明，你平时看樱花的时候，老是想得这么复杂吗？”博雅xie气地说。

“不复杂。”“晴明，你直白点吧。看见樱花落下，觉得美的话，你就认为美，不就行了吗？要是觉得很奇妙，就认为很奇妙，不就行了吗？”“是吗.很奇妙吗…”晴明喃喃dao，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没有说话。

“喂，晴明，你怎么啦？”博雅cui促沉默下来的晴明。

但是，晴明没有回答。

“喂喂…”当博雅又一次向他搭话时，晴明说了一句：“是这样吗？”“什么‘是这样吗’？”“樱花呀。”“樱花？”“樱花就是樱花嘛。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么一来，博雅不明白了。

“博雅，这是你的功劳。”“什么是我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