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喝光。刘云樵的神情也变得比较镇静。
“那么,从头再问一次吧——”凤鸣对刘云樵说道。“刘施主,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呢——”刘云樵以畏怯的眼神看着凤鸣和空海。那是求救的眼神。
“我内人,也就是春琴,突然变成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想杀死我。”【二】刘云樵露出畏怯的神情,开始述说那晚的经过。
凤鸣在他的叙述当中,不时插嘴提问。提出问题的,只有凤鸣。
基本上,局外者立场的空海和橘逸势,只是默默聆听。
可能因为畏怯和兴奋,刘云樵同样的话一再重复,或者前后不一致时,凤鸣就会出声问清楚,刘云樵的叙述才总算理出了头绪。
刘云樵打着哆嗦说,他和妻子春琴久别后想共寝,春琴突然变成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那时,刘云樵在床铺上等着春琴。
春琴站在垂着绢帷床铺的另一边踌躇着。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春琴抽搭抽搭地啜泣起来。
刘云樵急忙问春琴何以哭泣,她的回答实在出人意外。
“你不会杀了我吧?”“当然不会呀。”刘云樵回答。
“你该不会说,日后一定会把我挖掘出来,而把我埋在土里几十年也不理我吧!”春琴又说。
然后——感觉到春琴在垂着绢帷床铺的另一边,把裹在身上的衣物脱掉了。
她的影子,映照在绢帷上。看来怪怪的。瘦小、驼背、又弯腰。
“我变成老太婆后,你还爱我吗?”春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那不是刘云樵所熟悉的春琴的声音。
春琴的手伸进绢帷内。那也不是春琴的手,而是一只满布皱纹的手。那只手把绢帷拉开。
一个满身皱纹的裸体老太婆,伫立在床边。
“哇!”刘云樵大声惊叫,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张大嘴巴,死命地喊叫着。
眼前是个皮包骨的老太婆。眼窝深陷,眼睛周围满是眼屎。白发苍苍。
虽然长着头发,却少得可怜。头上仅有稀疏的白发。
胸前肋骨浮现,脖颈上青筋暴露。Rx房皱巴巴地往下垂挂,紧贴胸前。
“我,漂亮吗?”老太婆问道,转动着满是眼屎的黄眼球,紧盯着刘云樵。
老太婆伸出瘦如枯枝的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春琴的衣物,往自己身上裹起来。
她边裹,还边低声不知说着什么。说是在讲话,还不如说是在唱歌。
虽然知道在唱歌,但那低低的声音,加上让人很不舒服的沙哑声,听来更像咒语一样。
不过,确实是一首歌。
老太婆的身体,配合着歌声,开始动了起来。手舞。足蹈。还转动脖子。
老太婆,配合自己的歌声,竟然舞蹈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看到云想到你天衣飘逸,看到花想到你的容貌,花的浓香藏在露珠之中,春风轻吹才散发出来。
像这般美丽的人,若不是在群玉山见到,就一定是在瑶台月下相逢。)优美又感人的词曲,声音却断断续续,舞动的姿势也不像舞蹈。
老太婆突然停止不唱,以怨恨的眼神瞪着刘云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