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年轻的神走下了祭坛，走下了十字架。他的面容是如此丽，他的笑容是如此温，他的姿态是如此神圣，他的步履是如此优雅。朱佩不由自主停止了攻击，他愣愣地看着祭坛上那个散发着金光的影。他的信仰，他的神祗。

，对年轻的朱佩展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您让我自己逃去？"朱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握手中长剑，想再次冲殿内，却被西蒙内一把拦了回来。

"朱佩！"一声决绝的怒吼扯破了脑中静寂的天空，西蒙内浑浴血，挥剑砍向少年前后无数预备偷袭的敌人，"不要被妖术迷了心智！信你心中的天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只是不停地杀戮，不停地血，梵冈派来的驱人已经折损了大半，而敌人的数量有增无减。朱佩挥手抹去从上落下来的血，他一声怒吼再次向敌人扑了过去。

朱佩年轻气盛，他侍剑自傲，他无所畏惧。他红了睛，在敌人中杀一条血路。无数血鬼在他纯银的剑尖下化为飞灰。奇异的烟尘腾起在空气里，朱佩气息一窒，不得不放缓了速度，开始猛烈地咳嗽。前灰白的人影在这烟雾里逐渐变得模糊，一不祥的预突然降临了他的心。

朱佩心神一凛，回一阵猛砍，杀掉两个偷袭者，背靠背站在西蒙内侧。

越过人群，朱佩望向祭坛前的那个人影。只有杀掉他才有可能获胜，才可以救老师，才可以再次夺回那本《黑暗圣经》！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像西蒙内一样成为梵冈一名荣耀的驱神父——他不能扔下老师和同侪，他不能逃！朱佩握手中长剑，他没有再看西蒙内一，突然向着十米之外的祭坛猛冲过去——

不，不对！这一切是假的，都是假的！朱佩闭上睛挥剑猛砍。周遭一片灰白的人影，鲜血愈积愈多，整座小礼拜堂大殿沐浴在一片惨淡的血里。一切景都是模糊的，都是看不清楚的，唯有祭坛中央年轻的神，他温柔的脸孔漾起金的圣光——他的发是褐，卷曲的发丝映在蜡烛的火焰里是金，肤雪白，他凹陷的睛是栗，他勾起的嘴是鲜艳的粉红，他的衣服是黛绿，他肩上的斗篷是青灰。大殿里所有静止与活动着的一切都被这缭绕的雾气洗得褪了，变成了乏味的黑白，而只有他鲜艳如教堂大玫瑰窗上嵌刻的彩玻璃，只有他是有颜的

还有五米，他与祭坛的位置只有五米了。在缭绕的烟雾里他看到年轻人的脸，褐微卷的长发垂落双肩，薄薄的嘴角向上勾起，似乎带着超然尘世的嘲讽，却又仿佛悲天悯人一般的无奈。他站在祭坛前，背后是金雕的大十字架——是错觉么？在恍惚间，在蜡烛明亮的火焰里，朱佩看到那个人全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蜡烛的光芒变得柔和，耳畔的喊杀声逐渐淡去。四周的景发生了改变，前所有人都化成了飘忽的影，变得虚假，变得不再重要。只有相隔十米之外的那个微笑是真实的，它在一片灰白之中被赋予了颜，被赋予了意义。

"朱佩！"西蒙内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挥动长剑一阵攻击，把血鬼们拦在几步开外，"快跑！"

"这是老师的命令！"西蒙内神父吼了一声，他反手挥剑，架住了三个偷袭者手中的兵。刺耳的金属击声音响彻夜空。"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祭坛前年轻的神在对他微笑，这是我的，这是我的血。神牺牲自我以救天下众生。

"逃去。"西蒙内神父皱起眉，往殿门的方向又杀了几步，鲜血飞上了半空，几个敌人烟消云散。

心中的天主。心中的耶稣基督。

"朱佩！"后传来西蒙内愤怒绝望的叫喊，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是真是幻，他要扑上去杀掉敌人的首领，他要一剑刺穿祭坛前的年轻人。

这么多的尸，这么多的血。

"什么？"朱佩愣愣地看着他的老师，"您说什么？"

"朱佩，你到底在什么！"西蒙内神父忍无可忍的声音。他架开了敌人刺向朱佩的第四柄长剑。

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如果是，那么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一直在守护我的天使；如果不是，却又怎么可能。

朱佩猛然惊醒，冷汗从落下来。是自己一直在着有关天使的梦，在梦境中不愿苏醒，以至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幻般虚假——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