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狂欢夜
第一声礼炮响起,璀璨的焰火在亚德里亚海面上空盛开,先是红色,然后是黄色、紫色、蓝色、粉色竞相绽放,绚烂的光的手指在夜空中jiao叉变幻,时而像展翅高飞的火鸟,双翅闪耀出灼人的光华;时而像摆尾欢跃的人鱼,尾鳍飞溅起晶莹的水珠,然后化作千万盏明灯、千万颗liu星的碎片,纷纷扬扬如雪片般甩落,映得海面上空一片liu光溢彩。
touding光怪陆离的焰火辉映运河上的船只,船tou也点燃了五色斑斓的灯火,一并rong化在这光的海洋之中,映得天地间一片浮华绚烂,分不清哪里是焰火,哪里是灯光。
火的花朵在天空绽放,水的花朵在海底盛开。以水为隔,两片呈镜像无限延伸的花圃在水面jiao汇,仿佛一座天国的花园,每一朵火之花和水之花在此同时绽放,火之花辉煌灿烂,水之花潋滟妖娆,海面上万千liu光飞划出欢快激昂的乐谱,运河上无数船灯闪耀出迷幻tiao动的音符,火与水jiaorong,灯与影辉映,共同奏响一曲宏伟壮丽的盛世浮图。
威尼斯,嘉年华。
盛装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上、回廊和运河两岸,仿佛一群穿着jing1美的雕塑,静静地仰tou凝视这满天盛放的焰火,凝视亚德里亚海上这座纸醉金迷的翡翠之都,仿佛一个jing1致而易碎的彩色玻璃制品——sai莱尼西玛共和国,她过往的富饶繁盛犹如天空的焰火,犹如一现的昙花,所有的荣耀和光环已经被亚德里亚海碧绿的海水所湮没。
那个水下沉睡千年的倒影,随着愈发灿亮的焰火在水草间摇曳生姿。翡翠的gong廷在水下蔓延,绽放的花朵点燃了每一扇黄金绞花拱门上的饰脚、zhuding和纹廊,抹平了青石板面的裂纹,模糊了岸边腐朽的木桩,带着chao水,带着掉落的满天liu光,齐齐涌向了岸边那座辉煌的建筑。
孔达里尼gong。威尼斯最重要的早期文艺复兴建筑之一,白色大理石的外立面有着强烈的托斯卡纳古典风格。建筑师是当时著名的乔凡尼·布奥拉,或者mao罗·科度西,现在已经无法可考,也没有人在意。因为每一个人都知dao,今天晚上,在狂欢节的最后一夜,美丽的孔达里尼gong——她只属于一个家族,一对兄弟——sai吉奥和ma森·波德林。
闪耀的夜空之下,无数私人船只整齐地拴在岸边被漆成五颜六色的木桩上,酒红色的织锦地毯这一端从门口几乎延伸到水中,另一端则一直通往大厅shenchu1。一个庞大而奢华的舞会大厅,水晶吊灯上点燃着几千支蜡烛,拼花地板上描绘出繁复美丽的图纹。此刻时间还早,舞会还未开始,只有一些早到的宾客,shen着华服,三三俩俩地在角落里或坐或站,拈起切成小块的水果与jing1美的茶点,与亲朋好友喝茶聊天。
再往里,舞会大厅的后面是稍小一些的宴会大厅。一条几乎望不到尽tou的狭chang餐桌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房间尽tou,上面铺着耀眼华贵的金色织锦。数不清的饕餮珍馐、异域风味、jing1致小点、名曲佳酿俱汇于此,无数shen着酒红镶金changma甲的酒侍在桌前犹如走ma灯一般纷忙穿梭,波德林家族的狂欢节盛宴正在这里举行。
达官贵人,万千宾客,穿着最昂贵的中国丝绸和繁复得看不出来名目的lei丝饰带,有些还dai了假发,与波德林兄弟同桌共餐。仿佛一群jing1美的木偶,被安置进了这座纸雕塑一样飘在水面上的白色gong殿。屋外此起彼伏的焰火为室内guan弦乐队的演奏增加了气氛,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如同夜晚扑击海岸的chao水,一波又一波,浮漾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
每个人都被狂欢节的气氛所感染,除了一个人。一个黑色卷发的青年,和其它酒侍一样穿着酒红镶金的丝缎changma甲和柔ruan雪白的宽袖衬衫,正在给坐在桌首的sai吉奥斟酒。一个心神不宁,他提在手中的金酒壶偏离了位置,酒洒了一些出来。
“实在抱歉,”青年赶jin放下酒壶,用餐巾ca拭桌布上的酒渍。sai吉奥抓住他的手臂。
“用点心,朱sai佩,”sai吉奥耳语“你是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狂欢节祭酒,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波德林家族。”
朱sai佩唯诺称是,勉强ca干桌布后退到了一边,愈发地心烦意luan。
虽然成功入选祭酒,他以为可以打入波德林家族内bu,至少在对方的谈话中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直至今夜,波德林兄弟在他面前都没有说过和祭祀有关的任何一个字。他被打扮好、和其他酒侍一同被送来孔达里尼gong——在这里,他只不过是波德林家族一个普通的侍从,勉强对宾客陪着笑脸,然后把他们shen前的酒盏斟满。
对那个假装无力靠倒在他shen上的fei胖贵妇,还有那个恶心的涂白了脸daichang卷假发的男子——他nie了他的手腕——朱sai佩恨得咬牙切齿,手中酒壶盖子和壶shen相碰,叮当作响。
“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嘶哑而魅惑入骨的声音,同时,一只dai着天鹅绒chang手tao的细手臂扶住了他的肩。手tao上五指都dai满了戒指,翡翠绿的宝石在灯光下晃着他的眼睛。
“朱sai佩,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