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这小本，一切都明白了，这是个在幻觉中生活的男人。他丑陋的外貌使他与女人无缘，于是他便用幻想来弥补这缺失。他所说的他妻小可和女友蓓，也许仅仅是他认识的女人而已，或者是他读大学时的同学，现在，我替代了这两个女人了他的幻境，而墙上那幅画的真，使他的幻觉显得越发真实。

刘总让我先走，他还得留下来等待调查结果，以及和娱乐城商讨赔偿问题，可能会搞到天亮的。

床柜上有一个小本，里面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

第二页——珺，我到你时时在我边，这房间里全是你的气息，我会和你过上一辈的。

我坐上租车，汽车从停车场外面的警戒线旁边经过时，我看见了遍地玻璃，那片狼藉景象仿佛刚发生了战争，很明显这起砸车事件并不针对任何个人，而是针对一个层面的人，这也许就是近来被社会议论最多的仇富问题吧？回到小妮的家时已是夜里11，我轻手轻脚地开门、屋。也没敢洗澡，怕惊醒已熟睡的何姨和小妮。我和衣躺在书房里的小床上，前晃动着方樯穿着保安制服的影。

我知，他的脑只接受幻觉而非现实，所以我也不再究，只是说你不知这事就算了。

我利用这个时间空隙给建材公司的赵总通电话。常理，我每天乐此不疲地与他通话聊天已快引起他的怀疑，幸好他对我完全没有警惕，并为结识了我这样一个银行白领而兴得不行。接下来，我给调查公司的刘总通电话汇报工作，并问起他那辆宝车的情况。他说，惨不忍睹，挡风玻璃和前灯都被那群坏小砸碎了。最后，我给小妮打电话，告诉她方樯请我吃

第二天，我又给方樯打电话，电话里却提示说你拨叫的电话已经停机，我心里一沉，这人消失了吗？我没敢给小妮讲这些奇怪事，借故上街便直奔方樯的住。我这才发现他租住在这幢普通公寓楼里，与他保安的经济收完全相符。

真相揭开，我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远离他，我有些犹豫。想到他来陪我在烂尾楼守夜的事，蹲在离我远远的楼闪着一个红红的烟，那时，他真像一条忠实的狗，被主人赶走后仍不忍离去，为了主人的安全蹲在附近守卫。如今，如果不远离他，另一方式是，继续和他往，帮助他，打碎他的幻想让他回到真实。可是，这又是一冒险，真实可能让他自杀，这不是没有可能。而幻觉也是一生活方式，我有权阻止他吗？

那幅画，那优的背影，他可以将她的面容想象成他认识的女人。而我还在这屋里住过，他嗅到的气息足以让画上的女人复活。

什么汽车被砸？他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第三页——我睡午觉时到有人在我边，珺，你从画上走下来了吗？醒来后看见你回到画上，我很幸福，我会陪伴你到永远。

这天下午，我对方樯的判断完全来自于从冯教授那里学到的知识，属于心理学和神分析学方面的。可是，几个小时之后，这判断便被事实击碎。

难，对于方樯生活在幻觉中的判断完全是我的幻觉？

我掏手机给方樯打电话，我迫不及待地想清楚真相。手机通了，但一直没人接听，我想他此刻正在停车场上忙乎吧。

没想到，方樯接着说的话使我大吃一惊，他说他妻小可回来了，请我去他家吃晚饭。

联想到他去海南考察期间，画家在街上遇见过他的事，一切更使我迷惑不已。

现在是下午四半钟，离去方樯家吃晚饭的时间已近了，我在回小妮家的路上停了下来，走一家麦当劳店要了杯冰坐下来。店里有一桌男女中学生正在嬉戏喧闹，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漂人。我再次对自己和周围世界的真实产生怀疑。

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23

上帝给了人两件东西，和大脑，这两件东西可能相互溶合，也可能相互背离甚至相互为敌。我就是一个只喜大脑的人，喜它的气象万千和扑朔迷离。在大脑密密的皱折和回沟里，藏着超越个人的东西，藏着千万年之前和千万年之后的东西，人们对此无法了解，将它称之为命运。

方樯不在家，我用替他守屋时留下的钥匙开了门。迎面便是那幅背女人画像，这是已失踪的模特儿青青留下的唯一背影，方樯说这是他的妻，我当时没有揭穿他，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

第一页上写着——珺，我上夜班不能回来，你早睡吧。

我脱而地问，昨夜停车场汽车被砸的事已理好了吗？

方樯的屋里没什么变化，床单和被也还是我住在这里的那。只有纸篓里新添了几个方便面的包装袋，证明他确实住在这里。

刚离开方樯家不久，便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刚回家，看见了我留给他的房门钥匙和字条。他说他的手机忘了充值被停机，现在刚充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