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殡仪馆。”他听上去并不确定。“夫人,你是什么?”
“你以前见过像我这样的么?”
“不。”他说。所有其他人也都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我的第一次拜访了?”
“不记得,女士。”
“但你以前向我献祭过。”
“我?献祭过?”
“哦,是的,在你杀死那个小个子黑人的时候。挺俊俏的黑人。他属于我的次等子嗣,是一个挺适合我的祭品。我感谢你把他留在了酒吧外面;酒吧是我格外喜欢的地方。你难道没有在树林里发现我?”
“夫人,我们没有向你献祭。”汤姆?哈达威说,他的深色肌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阳具垂落下来。
“我看见了你。”她说。
紧接着,四周万籁俱静。湖畔的林地里原本总是充满着细微的动静,此刻却变得静谧极了。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立在比尔身边。
“我喜欢性爱的暴力,喜欢酒精的气味。”美娜德仿佛处在梦幻之中“我会从几公里以外跑来,就为了这两样东西。”
所有人类的脑袋里涌出恐惧的情绪,开始填满我的头脑,占据了每一块空间。我伸手捂住脸孔,尽我全力匆匆建成最强大的精神防御,但我仍然无法将恐惧情绪容纳其中。我的后背拱起,咬住自己的舌头,这才没胡言乱语。当比尔转身面向我,我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接着艾瑞克站到了比尔身边,他俩将我夹在了中间。在彼时彼境下,被夹在两位吸血鬼中间并无丝毫色情的成分。他俩如此紧急地想要我保持静默,其间充满了恐惧,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吓坏了吸血鬼?牧羊犬紧紧贴在我的双腿处,仿佛是要向我们提供保护。
“你在做爱的时候攻击了那个黑人,”美娜德对汤姆说“你打了他,因为你很高傲,而黑人的奴才相让你恶心,令你兴奋。”美娜德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掌,爱抚着汤姆的深色脸孔。我能在他的眼眸里望见眼白。“还有你,”——她用另一只手拍打着麦克——“你也打了他,因为你陷入了疯狂。另外他还威胁要告密。”美娜德的手掌离开了汤姆,抚摩起了克里奥。克里奥在走出木屋前披上了一件毛衣,但却未扣紧纽扣。
因为塔拉一直在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她开始往后却步。她是几个人中仅有的未被恐惧情绪弄得全身僵硬的一位。我能感觉塔拉心中燃起了希望的星火,生存下去的渴望。塔拉蹲伏在平台上的一张熟铁桌子下面,紧缩成一团,合拢了眼睛。她不断地向上帝许诺,假如他能帮助她脱离困境,她未来就将循规蹈矩地生活。这一切也都涌进了我的头脑。其他人的恐惧和心悸开始登封造极,他们释放的情绪是如此的剧烈,冲破了我设立的所有防御,我感觉自己的躯体开始了颤动。我不再归我自己所有,身体内只有恐惧。艾瑞克和比尔彼此挽着手臂,将我笔直地抱起在他俩中间,稳如泰山。
美娜德丝毫没有理会赤身裸体的简。我只能猜想简的身上没有能吸引美娜德的东西;她没有自尊心,让人值得怜惜,那天晚上也没有喝过酒。她为了满足他人的需要而参与性狂欢派对,而不是出于自身的渴求——抛弃心灵和肉体,选择一时的疯狂放纵,简的需要与此毫无牵连。她和往常一样,又试图成为团体的中心,带着一副虚情假意的挑逗笑容,伸手牵住了美娜德的手。突然,她身体开始痉挛,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响声,口吐白沫,眼珠翻转,瘫倒在平台上,我听见了她的脚后跟敲击木板的声音。
接着,四周重又鸦雀无声。然而,在距离平台上站着的那小群人几米处即将爆发一场突变:好坏参半,即纯净又恐怖。众人的恐惧渐渐平息,我的身体开始平静下来,脑袋里可怕的压力渐渐舒缓。可是当这股压力退却,另一股新生的力量声势渐强,它的美丽难以言表,而它的邪恶也参透到了骨子里。
那是一般完全的疯狂,是毫无理智的疯狂。从美娜德身上倾泻出狂战士般的狂乱情绪,四处掠夺的性欲,以及傲慢和自大。当平台上的人被疯狂占据身心,我也随之陷入其中,疯狂的情绪从卡利斯特身上喷涌而出,流入一行人的头脑,我在同一时刻身体开始抽搐震颤,只因为有艾瑞克的手掌捂住我的嘴巴,才没有和其余人一样地惊声尖叫。我咬了艾瑞克一口,品尝着他的血液,听见他因为伤痛而咕哝起来。
疯狂一直继续着,尖叫声不停地蔓延、接着响起可怕的变了调的叫声。牧羊犬紧贴着我的大腿,不停地悲嗥???
突然间,一切都结束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控制弦被突然切断的舞蹈木偶,身躯一下子瘫倒下来。比尔将我放在艾瑞克的那辆车的引擎罩上。我睁开了双眼,美娜德低头看着我。她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浑身被血液浸透,就像是有人刚刚往她脑袋上倒了一桶红色颜料;她的头发湿漉漉,赤裸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湿乎乎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铜臭味,几乎能让你烦恼得磕响牙齿。
“你很近了。”美娜德对我说,嗓音又高扬又动听,就像笛子吹出的音乐。她又故意凑近了身子,样子仿佛是刚刚吃了一顿大餐。“你非常近了。也许是你有生以来最靠近疯狂的一次,也许不是。我从没有见过因为他人的精神错乱而变得疯狂。真是个有趣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