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后是一扇小门,门旁边是更小一点的窗户。当我把目光移向窗户旁的另一扇窗户时,不由得愣住了。
这窗户我见过。
而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明白,这种“见过”和1989年的回忆并无关系。我应该是在现在,至少是最近,在另一个场合,见过这幅图景。甚至这里的光线,这个角度,都与我“见过”时达成某一程度的吻合。是在哪里呢?我在脑中快速搜索着,直到终于想起来——王树的照片。
就是那张照片!我在心里对自己喊了一声。就是那张他偷偷藏在床底,每天都要去拍摄的照片。那扇窗户与眼前的这扇,几乎完全一样,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呼吸,甚至没有心跳。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呢?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打击。绕了一圈,我竟然回到了原地。几个月来的经历在眼前接连闪过。认识王树,发现照片,王树消失。再认识高览,发现箱子里的刘小军。最后,来到昙华林。
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
我无法进行清晰的思考。脑子里乱成一团,手脚都在微微颤抖。不管是什么,我想,原来这些事情都和我是有关的。
它们在哪里连成一线。
离开时,开始下起了细雨。我已经疲惫不堪。雨悄无声息地淋湿了墓碑一般静寂的楼群。凌晨两点的城区看起来是那么寒碜污秽,腐败与崩毁的阴翳到处都是。我本身也在这其中,就像印在墙壁上的黑影。我缓慢地向路口走去,途经被我误认为昙华林31号的房子时,没有再次停留。
现在我明白了,昙华林31号的确不存在。这个名字出现的理由只是为了让我来到这里。
我恨不得将王树从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挖出来,一口气问个究竟。是的,王树,又或者是我,正位于一切的核心。我甚至觉得,王树并没有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也许他正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企图同我取得联系,并向我传递某种讯息。只是那消息传递得过于隐晦,我无法理解。
目前为止,这仅仅是直觉而已。毕竟,我没有办法找到王树。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该怎么办。
等待,只要等待就行了。这话,丁小胭也说过。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静静等待。等待中肯定有什么发生,或者有什么降临,只要屏住呼吸,凝视着微弱光亮之中的动静即可。
好,那就静等。
这以后的几天,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和高览约会。和他见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们没有人再提起五月三日那天发生的事。我也不再过问,甚至不去他的公司了。只是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我一直不太能明白,我和高览之间究竟为什么走到如此地步。我想我是爱他的,见到他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他。那种感觉如此奇妙,我甚至能确定,往后绝不会出现第二次。可终究还是这样了。高览不在的时候,若是出于习惯拿起电话,手腕处就传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进而遍布全身。到了后来,就连打电话的欲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