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

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手链？”他回想了一阵“对，可能真的是手链。但是，假如是个女人，要怎么把我从江汉路带到昙华林，再装箱里呢，没什么女人有这么大力气吧。再说我也想不通，到底她为什么要这么？”

我想了想，晚上似乎没事。

“好吧。几？”

“那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定就是个女人。”我说“当时打电话来要求快递的，也是个女人。比如手腕上的白光…很可能是一条手链。”

“很重要的事，”他说“晚上来吧，就在你们学校门，上次去过的佐治城。”

“就是说，看不见人影的脖，后来我想了一下，大概因为对方是长发。你想，假如是短发，比如我，就算是地上的倒影，也能看见脖的分，所以肯定是长发，或者脖那里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至于别的，暂时也想不起来了。”

“还有呢？”

“有事跟你说，晚上来吧？”他的语气有些焦急，甚至能听见呼呼的不平稳的气声。

“没有昙华林31号？怎么可能？”

茶终于端上来了。他掐灭手里的烟，接着又上一。

“应该比我矮一，嗯…有瘦…对了，我记得…在那个人的手腕上，好像是左手…有白光闪了一下…”

晚上八，我推开佐治城的门走去，看见刘小军已经坐在其中一张桌旁，正向我挥手示意。等了多久？我问他。二十多分钟吧。他说。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江汉路那人家推销洗发的时候过去的。但其实不是。那天，我给那个人洗完发，她还夸我洗得很细心，买了我的洗发。然后，我从那人家来，当时天也晚了，巷里很黑…不，是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就觉得后有人…应该说，是觉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因为本听不见脚步声，回看的时候，也看不见什么人影。我就想，大概是错觉。我从楼梯上下来，到巷里…我记得当时还想着快去赶最后一班车，还看了看表，八多，那趟公车是八半收班的。我就急急忙忙从巷里往外走。但是刚走到拐角，突然觉脖上一疼…就是，就是…”他不自觉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脖“那觉说不清楚，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突然撞到脖上。我下意识地转过去，但这时就过去了。”

“应该没有吧。就算有，也肯定不是女人。”

他脸上犹豫的神情。

长发，手腕上的白光…我想起当时在览公司接到的那个电话。

“嗯，白的…应该是金属的闪光，但也不能确定…”

“怎么了？”我问。

“那是？”

“过去没得罪过什么人？”

“我不太能确定…好像在我转到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影…但是太黑了，意识又很模糊…”

“前段时间我去过一次昙华林。”我说“听那里的人说，本没有昙华林31号这个地址。”

“看不见脖？”我瞪大了睛“什么意思？”

十一年前。我在心里默想着。1994年，我在什么呢？我9岁，上小学三年级，这一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是这样吗？

“没看见是怎么回事？”

我瞟了一桌上的烟缸，里面放着五六个烟。可见之前的二十多分钟里，他一直不断地烟。也许真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我在对面坐下，叫了一杯茶。等茶端上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不停地向吧台张望，时不时看看我，一副言又止的样。大概这事还有隐秘。我又想。

“还有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原本至少是有两个人知的，但现在已经没法查证了。”

而此刻，在图书馆里，我对这一年，对这本书，还一无所知。放下书后我离开了图书馆，在街上接到了刘小军的电话。

时间以后才回答我的。我记得他用以开的第一句话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知。那人说，有32号，有30号，就是没有昙华林31号。”

“我终于想起来我是怎么被装箱里的了。”

“什么事啊，到底？”

“十多年了…准确地说，是十一年。”

“还有…对了，看不见脖。”

“白光？”

“有多久？”我问。

“八。我在那儿等你。”说完，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那我是从哪里被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