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良久才听陈婼亦笑起来，从开始的极小且无声的微笑，慢慢放大变成朗声大笑，笑到最后泪都快来了，便索就着帕将角一抹，光微波看向周平宁，很轻很轻地：“什么时候你也能在我面前摆谱了？”

等等，其实还有更丽的结局。

陈婼“腾”地一下站起来，扯开嘴角想哭，可她从反光的菱镜面上却看见了丑陋的枯槁的面苍白的自己，她赶移开睛，死瞅着泛起红光的灯笼油纸上，将拳缩在袖里握得发抖，低嚎“父亲信你，将兵人手给你，你呢？你却转首便把兵给了方祈！若非你打了父亲一个措手不及。那日明明还有翻盘的余地！我明明还不用落到这般可怜的境地！你知那些女人看我的神？你知贺行昭看我的神吗？像在看一只蚂蚁！一只她们随时都能碾死的小东西！”

她要江山有什么用？

陈妈妈被激一冷汗来。

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之后，她还是那个孤女，靠周平宁这个懦夫给予的恩惠与怜悯可怜地活下去。

陈婼浑猛颤，她有什么错啊…她到底犯了什么错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她步步为营，她心细胆大，她无牵无挂。

老七死后，她的父亲上位，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今时可不比往日啊，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娘家不仅没了还被人抄了老巢定了死罪，陈家的后生们都没法翻，大姑娘到底没用，四皇也从未涉及过这些争斗，换个位来想，这周平宁可是正当时啊，有谁愿意正妻是逆反者的？又有谁乐意让妻族拖累仕途？又不是脑有病！

周平宁朝陈妈妈笑了笑，轻声打断其后话，十分自然地坐到上首，看了陈婼一“太医说我尽量用些清淡解的膳，不吃甜已经很久了。”

二姑娘究竟在倔气些什么呀…

迈脚内，陈妈妈扯开笑赶迎上来，态度十分殷勤“…一早王妃便吩咐人拿小灶炖上天麻汤，您赶趁喝上一盅…鸽、锅包也是您一贯吃的，王妃都记…”

如果父亲并未战败。会怎么样？

“王爷，您莫恼…王妃现如今是有些不舒畅罢了…”陈妈妈连忙。

“周平宁！你装什么痴情！”

陈妈妈赶闭了嘴，很是担忧地看了陈婼。终是埋首向后退去。帘被打起再被放下。陈婼仍是笑看周平宁，周平宁也笑，笑着笑着渐渐敛了颜，轻“从陈显功败垂成的时候？还是从你嫁给我开始？还是…”话到一半，周平宁终是长叹一气，微不可见地半挑起眉来“你看。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你说刺耳的话。”

许久未曾说过这样长的话，可她却日日夜夜都在想起那几天。

陈妈妈手上一。

她算来是百鸟朝凤的命格啊，是皇后命啊！她受不了别人看向她的神，议论她的语气，她受不了周平宁变成了

老七那个心智低下的幼童上位，她一跃成为摄政王妃，老六死在了江南，老二、老四不足为惧，让一个幼童死容易得很，等老七一死，周平宁坐上皇位就容易得很了！

今儿个有青绸，明儿个呢？红绸、蓝绸，什么下作玩意儿可都来了！

“我不吃甜的已经很久了。”

周平宁一摆手，中两个字“去。”

她只想站得罢了。

周平宁再无后话，陈婼抬起来静静地看向他，亦无回答。

这男人没这么薄情，可也不可能始终如一的情——还是建立在妻室从未理解与信赖的基础上。

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我的二姑娘哟！

这个地方不是她应该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