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默祷。
娘,对不起,我,终,忍无可忍。
望你谅我。
马背颤动中,父亲似也在叹息,良久,他低低道:“怀素,朕我一直视你为最可看重的女儿。”
我微微出神,半晌道:“靖难之中,是如此,靖难之后,你扪心自问,你想到我时,第一感受,是喜欢,还是戒备与不安?”
他默然。
我凄凉一笑:“你枉称是我父亲,枉自我在燕王府也呆过不短日子,你竟不知道我为人!你所孜孜以求的那些,在我眼里,莫如尘埃,可笑你竟为这些尘埃,算计于我!”
他震了震,半晌,低声暗哑的道:“怀素,你没完全恨我恨到不可挽回对不对?我也不希望如此怀素,你放下剑我誓,过往一切,我绝不追究,方家姐弟,我放了,不死营你要想要,也还你怀素,放下剑,我们是父女,父女之间不该生这些,怀素相信我,我以帝王之血誓!”
我不答。
他以为我心动,大喜之下便欲转身,我剑尖动也不动,他这一转身,衣服立即哧的一声,赫得他半扭着身子立即不敢再动,半晌再慢慢扭回去。
“帝王之血?”我懒懒而讥诮的笑“留着你那永远算不上正宗的帝王之血罢,事到如今,我若再相信你的誓言,那我真不配是刘怀素了。”
父亲似是忍无可忍,怒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我仿若挥苍蝇般挥挥手“你那九鼎之重的天子之言,去和你的臣子们使,比如道衍,我想他也一定见识了你的九鼎重诺了。”
他哑口无言,我想了想又道:“若你尚存一丝良心,我望你记得,多年前我献计于你,智取宁王时,曾和你约定过两个条件。”
他冷哼一声。
我怅然道:“做不做得到也由你罢,我却是奈何不得了所谓上位者,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患难不可共富贵,也是通例只是你记住,你若真翻悔,伤及无辜,那我穷尽天涯,拼着玉石俱焚,也必取你性命!”
他冷声道:“你当我十二卫禁卫军虚设?当我麾下重兵虚设?当重重深宫守卫虚设?今日不过你来得太快,若是我来得及调兵,哪有你的好处?”
我淡淡道:“有一便有二,山庄的手段,对抗千军也许难能,但要决心要将一个人置于死地,无论他身处万军之中,还是久藏隐秘之地,我们终究是有办法的。”
笑一笑,我道:“便是杀不了你,吓也吓死你你若以后几十载的日子都在惶惶不安风声鹤唳中度过,那滋味,想必也好受得很?”
他窒了一窒,稍倾阴声道:“你放心,朕自然会记住你的话,会好好待他们的。”
我心中一紧,凝目注视他道:“你什么意思?”
他平静的道:“没什么意思,你不必多想,朕承诺过你,不伤害你在乎的人,自然不会伤害。”
我看了他半晌,慢慢道:“望你莫耍花样。”招手示意弃善过来,道:“师伯,可通知了?”
他道:“放心。”
我点点头,道:“劳驾,给陛下一点能够提醒他行事有度的好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