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秀女

卷一第二章秀女四月，是个多雨的季节。特别是在江南，蒙蒙细雨密密匝匝，如针般沁入呼xi之中。

此时，苏家一门十三人尽数聚集在乾门堂的大厅之中，个个眉toushen皱，就似这绵绵细雨带来的yin沉一般，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娘，我愿意进gong。”苏缱绻轻蹙着眉tou，看着爹一脸的为难，娘眼角的残留的泪痕，心tou不忍，半晌吐出了那几个字。

抬眼一望，原本儒雅清俊的苏文墨仿佛老了十岁。

“馨儿，不是爹娘狠心，而是…”苏老爷连连摇tou，已是哽咽地说不下下半句话来。

母亲阮氏更是双眼红的似樱桃一般，听到女儿愿意进gong的话，早已泣不成声，只有连连抹泪。

“既然shen为知州的女儿，活该要走这一遭。父亲母亲就让馨儿欢迎喜喜的走吧。”苏缱绻蹙起的眉tou，心里的纠结却也显在脸上。

“父母自小用心培养馨儿，馨儿虽不是天下第一聪明女子，却也是晓得些事儿的。”

顿了顿，缱绻看着父母，无奈dao：“琴棋书画，歌舞女红，虽不是样样jing1通，却总是不会轻易输于人前的。此番进gong，若是被撂了牌子还好，若是被留选，自然不会污了苏家门楣。只是…”

说到这儿，苏缱绻也难在抑制心tou的苦楚，dao：“只是再不能侍奉父母膝下，女儿何其不孝啊。”说罢，chang叹一气，秋水般的眼里朦胧出些水雾来。

听闻苏缱绻懂事的说话，整个乾门堂内的苏家人都低tou不语，只是不断叹气。

其实，在缱绻心里，进gong一事，早在接旨那一刻便已想了个明明白白。

像她这样的出生门第，少不了要嫁个门当hu对，自己又不一定喜欢的。民间男子三妻四妾又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嫁与谁家，嫁与帝王家，又有什么分别呢。缱绻想着那shenshen的gong廷里，只要无chong在shen，应该就不会惹祸上shen了吧。清淡一生，又有何妨呢？

但缱绻似乎还不明白“我本不yu染尘埃，尘埃却要把我沾”的dao理。更何况，她那样心xing相貌的绝世女子，进gong后的酸甜苦乐，早晚将会把她像凤凰涅磐般的洗涤，然后重生。

回到内阁，贴shen丫tou紫儿利索地为缱绻更衣“小姐，就凭您的天人之姿，封妃封嫔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咱苏府上下都跟着小姐沾光，小姐还愁什么呢？”紫儿就不明白，小姐为何一直在蹙着眉tou。

“我在愁么，在知州府生活了十六年，换个新环境，也许也没什么罢，或许能的皇上眷顾也说不定，那时也可以见到父母了，不是吗？”缱绻随口答了。

“可小姐，听夫人说，gong里心机shen沉无比，要得chong就必先争chong。你这样一个透明干净的人儿，能随了那吃人的规矩么？”紫儿看着眼前这从未有过任何心计，活得单纯可爱的小姐，不由得担心起来。

缱绻轻rou了rou眉tou，dao：“紫儿，是人就会有本能。本能得去保护自己，本能的去争取自己的利益。不guan能不能适应那shengong的规矩，那里都是我将要面对或许一辈子的‘家’。”

缱绻苦笑了一下，又dao：“入gong，成为皇帝的女人，然后和后gong无数佳丽使着手段争chong，那不会是自己吗？自己又可能是那样的人吗？”

问紫儿，其实也在反问着自己，纤手掩着香腮，缱绻“呼”地出了口大气，却是不愿再想了。

紫儿定眼瞅着眼前的人儿，一会儿子蹙眉，一会儿子眼波liu动，一会儿子又changchang的舒气，还真真地为小姐揪心起来。

“只是苦了紫儿你”缱绻叹息dao：“此番随我进gong，怕是也要shen不由已了。”

紫儿听见小姐为自己着想，两手赶忙伸出，摆动dao：“小姐，你可折煞紫儿了。紫儿自幼跟随小姐，说句不敬的话，和小姐是亲如姐妹一般，哪里还会埋怨呢。”

“况且”说dao此chu1，紫儿低tou，面上酡红，轻声dao：“还望小姐富贵荣华后，给紫儿觅个好郎君呢。”

紫儿说完，自觉面pi烧红，转shen，竟一溜烟寻了门逃似的出去了。留下缱绻错愕的看着紫儿的背影，半晌“咯咯”的jiao笑起来。

这样也好，本来愁苦似的气氛，却也因为紫儿的jiao俏之举，被化开了，让缱绻多了些对gong内生活的期望。

是夜，风凉。

缱绻趁着夜色，又来到园子里，轻轻地dang着秋千。

感觉到微风拂过额tou，缱绻轻起朱chun，缓缓哼唱起了一首词：

寻好梦，梦难成，

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前泪共帘前雨，

隔个窗儿滴到明。

未觉yin唱完毕，缱绻却已是梨花带雨。原来，自己的心思竟是这般min感而脆弱。面对即将到来的gong廷生活，心里有着千万般的不愿意，却只能当作在梦里，不敢正视。

而缱绻如他家小女儿一般无异，要的只是一个能一心爱自己的夫君。但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皇帝吗？

春情只比梨花薄！帝王最是薄情，后gong佳丽无数，却无一是自己的真心。

收拾起百般失落的心情，不知不觉中，缱绻迎了了七月初八那个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