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忻圆仰起，放开了手，胖嘟嘟的脸颊像朵蔷薇，神里全是对阿玛全然的信赖，这个年纪，阿玛与她而言，宛如便是她的天神般。

胤禛望住他中恍惚有泪，待说些什么，胤禵已开：“你静心听过雨声吗？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极其微弱，沁骨髓般凄凉，她说那是寂寞的声音，是她极小极小的时候，常常独自倾听的声音…”他直直地看着帐幕，似乎神魂早已不在这间营帐中了。“为什么放不开手？…其实她和你我一样都是那么的孤单，得到的那样的贫瘠，可她却神奇的总能给予…”他一直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他曾试了多少次都一样，就算从她边走开，也夺不回自己的心了。于是他不甘，他疯狂，不她要不要，禁锢了她亦禁锢了自己。只是这一次，她伤得太，奄奄一息，亦需的救赎，而他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世间唯一能伤她的猎人，也是这世间唯一能带她回家的人。

胤禵伫立片刻，掀帘步帐外，尘埃落定，更望不见丝毫人踪影，袍角在晨风中微微地飘，朝慢慢升起，万霞光映着他笔直的脊背，却是无限寂寥。

艾薇仰起脸，听得蹄声已近到跟前，可她亦到了终，她拉住缰绳，缓了下来，轻踢腹，驱使它慢慢前行，忽地一块蓝绿的碧玉耀亮了人，如草原上的蓝睛，扎陵湖静静躺在山脚下，周遍随垒着一小堆一小堆的玛尼石和随风飘扬的经幡。

她说你要带她走？为什么总要自以为是的默默着一切？说到底你不象你自己以为的那样相信你们的，相信她！是你才让我有机可乘的！我讨厌你！”胤禵中的火簇在一刹那间变得更炽烈，宛若熊熊烈焰。

胤禵拿帕轻轻拭去她汗的前额，她是那样会汗的孩，笑着：“它在叫‘死了，死了’，你这样住它，可更得把它给闷坏了。”

湖清澈无垢，倒映苍穹，儿想是

周遭静极了，能听见飞虫翅翼的振动，它似是觉察到夜的逝，扑拉拉扇翅急飞离，没没脑地满帐撞。

她听见后远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胤禛一跃而上，用力一踢腹，仰声嘶历，即刻奋踢狂奔离去。

胤禛面灰败，看着胤禵中毫不掩饰的憎恨，他一直知胤禵对他的厌恶，只是没想到竟有这样。

艾薇伏低，抱颈，纵奔驰，四周荒凉，芒草萋萋一路绵延，急速向后倒去，只有风声咆哮，如野兽嘶吼，空气越来越冷，她心中的惧怕却并不是为此。

颜喀拉山脉蜿蜒逶迤的雪峰沉默在远方，夏季疯长的青草湮灭了膝，那样亮的太却不能将山巅的雪消，积了上千年的雪，山巅也就白了上千年的。

胤禵着气，拳几握几松，夜里他总梦见自己站在尸横遍野的炼狱中，随是四溅的鲜血，如泉涌，令人心悸。他握着刀，似在寻找着什么，后是自己孤绝的影，令他恐慌，忽地，后一记声响，颈上仿被凉风过似的一阵寒意，他毫不犹豫挥刀向后砍去…猛然转，终于看见那个人的脸，如此熟悉，嘴角犹还上翘来不及收回，中全是不置信的惊恐，他杀了忻圆，他亲手杀了她…惊醒之后，涔涔冷汗，心脏狂，几要跃膛。

胤禛翻下，牵过艾薇的缰与随后赶至的侍卫，嘱咐两句，追上了她。

陡然间，胤禵桀骜的颅慢慢低下，虫鸣声中似听见她一蹦一跑了来“阿玛，阿玛，它不停地在叫什么呢？”她白白胖胖的小手上停着一只透明的蝉。

“那我放了它，它可以凉快一了吧？”

霞光中，往事纷至沓来，笑的喜的恼的怨的恨的，十数载岁月风风雨雨一路走来，曾是那样漫长，而今回想起来，却短暂得不容人留恋。这一次，真正的离别，近在咫尺，而他，无能为力，亦不容再为。

纵然此刻胤禵已心如齑粉，他忍着，那样不愿，却还是说了。“我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可她你，她从到尾的人只有你…”他稍一停顿“她往南边颜喀拉山去了，你把她带回来…”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胤禛已如闪电般掠过，帐外早有人牵等待。

记忆如此鲜明，刹那竟已成那时，那生，那世，生死永隔。

艾薇勒住，随手扔下缰绳，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