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武台殿，凤衍回府，一路盘算。有皇后在，看来皇上还是给凤家留着情面的，否则今天这弹劾直发廷议，那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湛王如今势人，这关皇后可不能有任何不妥，但只靠着皇后，凤家也步步都在险中。凤衍前思后想，正思虑难平，不料此时，中却传了喜讯…皇后有妊。

想当初湛王与皇上不甚和睦，因知皇上诚孝祖母，对昭宁寺不肯有半分虎，命人将昭宁寺的造价成倍提，造金成佛，斥建寺之资千万，使得国库越发吃。昭宁寺竣工之后，堪称天下佛寺之首，寻常寺院无人能其右，如今不仅是皇家寺院，更是天竺、西域、吐藩等僧侣东中原论法的胜地，弘扬佛法，教化民众，香火十分鼎盛。

这是新年渐近，四域藩属之国纷纷来朝觐见，一些准备来年提调使用的官员也奉旨帝都述职。夜天凌诸事缠，每天不得空闲，却不多忙，隔几日必定亲自召见御医黄文尚。

刚十月，天气略微有些转凉，卿尘有之后畏寒，便比往年早些移居清华台。夜天凌早增拨了数十名女随侍，指派御医每日请脉，格外张她，只差没下圣旨将人禁足在寝。

凤衍警觉，双目微眯，里一光暗闪。

的规模造项王爷最为清楚，此话岂不荒谬？”

去年澄明殿之后，有了秦国公的例，朝臣都不敢再提储君一事。但天无嗣始终使得大事，如今御医已证实皇后得嗣，举朝内外都松了气，纷纷上书贺表，凤衍亦借机再上了一请罪的奏疏。

两人都肃容不再声，这时旁边斯惟云忙顺着将话题带回了修渠之事：“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要抢修广通渠，此次若不是广通渠未成，湖、云两州不至于遭此灾难。但梅羽先也有不当之，洪来时，既知广通渠不能使用，便应该及时在上游开闸洪，则可以毁泸、沣知等几郡的代价，保全两州十七郡，亦使广安渠无恙。”

湛王中冷芒一沉，对面杜君述和斯惟云同时皱眉，凤衍果然姜老弥辣，这一招攻守兼备，不但搬了皇后，更是将皇上与湛王间的一笔旧账也暗算在里面。

转过廊阶，黄文尚远远在殿前见湛王从里面走来，温玉样的脸上似笼着层淡霜，不甚清晰。再看时，沿着雪冷清的龙台玉阶，那白袍玉冠、风华俊雅的背影已遥遥而去。

斯惟云：“皇上，不如还是让臣回湖州吧。”

这几年湛王尽心为政，国库充盈，皇上虽心知其中曲折，但并不追究，只是话自别人嘴里说来，难免让兄弟两人心中都生些微恙。

湛王抬眸间与凤衍凛然凝对。凤衍中森森冷，湛王角那丝清雅的笑容已缓缓淡了下来，尚未说话，便听皇上：“朕问的是广安渠之事，与昭宁寺何？广安渠耗资四十余万，三年始成，现在毁于一旦。明年若再有暴雨，你们想让朕置江左百姓于何地？”

天下三十六州九布政使统所辖州府军政，无不重权在握，前明摆着皇上是有心要收权中枢。湛王看准了这个时机，猝然发难，梅羽先弹劾凤京书定然是早已设计好了的。

夜天凌沉思片刻，却问湛王：“你觉得呢？”

凤衍方要说话，忽然瞥见皇上冷淡的目光往这边一带，听到四个字：“此事可议。”

这话说的公正，谁也不偏帮，杜君述接着：“梅羽先一个六品郡使，年纪轻轻，怕是难此决断，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

穿过殿廊了内殿，内侍通禀后退了下去，黄文尚俯叩首，传来皇上淡淡的声

九布政使中有四人是凤家嫡系亲族，再议下去，湛王必是拿凤家的人开刀，凤京书首当其冲。凤衍心知一不留神，这步是落在了下风，正要设法周旋，恰巧晏奚的禀告打断了议事。

黄文尚自圣武朝，多经历练，一手医术在御医院已是佼佼者。去年老御医令宋德方告老还乡，他便升迁御医令一职，主理御医院。这日，因皇上一直与湛王在议事，他便候在偏殿，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内侍前来宣见，

湛王：“臣弟以为事情关键倒不在人上，而在于例制。就拿这修渠的造项说，经到工，布政使司，再到州府，其中多少无用之功，费时费力。其实各造项完全可由直接调拨给督造，不但提效率，亦可杜绝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卿尘虽笑他小题大作，但自己也很是小心。所幸数月下来，除了开始那段时间略有所不适，一切都还算平安。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的喜讯，皇上并未严惩凤京书，只是革了他的侍郎，限日填补挪用造项。日前那场风波便暂且被压了下来，朝中湛王和凤家的势力依旧均衡，一时都不能占上风。

皇后弱多病，但向来很少传御医，突然急召，定是了什么意外。莫说是皇上，便是在座所有人都悬起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