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淡笑：“不瞒你说，想这半生征战受过的伤，最是那一箭伤得值得。”

“这药皇上用了多久？”

“谁下的方？”

时至夜，御苑中早已悬起千盏玲珑灯，星星，迤逦蜿蜒，沿着临殿阁内转折相连，丝竹声声轻歌曼，四碧草兰芝芬芳幽然，浮绕九曲回廊，袅袅醉人。

笑语琳琅满目，酒斟过晶盏。因是家宴，殿中满座都是皇族亲贵，王孙公侯，气氛轻松闹。

“皇上…皇上去年便用过，但只有三两次。也就是这几个月因东海战事劳得过了，才开始天天使用的。”

晏奚在旁吓一，忙答：“回娘娘，皇上用的药皆来自御药房。”

夜天凌不想这话倒给她学了去，无奈摇，薄微抿，一阵冲到嘴边的咳嗽生生压下。卿尘试他脉象浮而无力，脉位浅显，竟是气不畅，虚损甚，不由十分诧异，示意晏奚先将药拿来，说：“这样你也瞒着我，当初那一箭伤得不轻，你自己丝毫不放在心上，又怎么叫人放心？”

若说不是，却也是，若说是，实则已不是。只因那八奇中加重了其中一味的剂量…阿芙蓉。

卿尘低着，只抬眸嗔他一，手里将盛药的玉盒打开。白玉凝脂般的药膏，泛一抹血红隐隐纠缠其中，既且艳。南诏玉灵脂，取八奇髓凝炼而成，医伤镇痛素有奇效，亦是滋补的良药。

卿尘反问他：“将心比心，换作是你，你急不急？”

皇后素来淡静温和，少有如此声俱厉的时候，着实把晏奚吓得不轻。夜天凌见卿尘一句句追问晏奚，脸都变了，心知有异，却只一握她的手，让她坐下“怎么了？”

太池前浮玉影，琼阁照，玉树光。

卿尘用青将药化开，药脂散在玉盏中带丝缕异香若有若无。她拿金勺缓缓搅动，突然手底一顿，眸间掠过丝异样，随即取了一儿药自己尝了尝，仔细分辨之下，心里悚然震惊，人竟猛地自案前站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药？”

阿芙蓉，殷红，叶千簇，媚好千态，丰艳不减丹蔻。《本经》载其药，有镇痛之神效，能骤长神，去除疲劳，价值千金。然其治病之功虽急，却遗祸甚重。

卿尘坐下来伸手，夜天凌倒也合，便放平了手给她把脉。卿尘试了他的脉，眉心渐渐蹙得了，停了一停，夜天凌问：“放心了？”

“御医令黄文尚。”

若是在平时，卿尘必定是欣喜非常，但今日只一味神不思属，虽握着杯盏浅笑如常，却不时往夜天凌那边看去。华灯影下只见他削薄角淡淡笑，与众人举酒言谈，神情间毫无异样，不知是因为那笑还是几分酒意，脸上反而更添几分俊逸之气，分万引人注目，但越是如此，却越让她心神纷。

卿尘手心已经涔涔尽是冷汗，回：“这药不是玉灵脂。”

南诏玉灵脂，他服了几个月的药分明不是那医伤的良药。

夜天凌笑笑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女谨守严令，无一人敢多嘴，中能听到的除了好消息，还是好消息就像这东海战况，其中多少反复曲折，但到了皇后那里自然就只是一帆风顺。皇上龙欠安，更是只有武台殿几名近侍知，自然不会传到中去。

当中御案之后，皇上与皇后并肩而作。小公主由母照看着坐在旁边，紫衣绣罗，颈缀明珠，冰雪般的小人儿，粉琢玉雕的模样，一笑起来眉弯弯，摇得手上玉铃叮当作响，万般惹人疼，只让上前祝酒庆贺的人赞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