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烟华 第十三章 玉碎（四）

归晚踏进相府的院子，shen上似乎还带着灵堂上檀香的余味，淡萦于shen，扰着她的心一起一伏的，不断闪烁着刚才林府所遇的片段，低垂的螓首轻抬起，发现一个素衣小婢站在书房前，端着的托盘上放着青釉莲ban纹碗，面显犹豫之色，揣揣不安。

“夫人，相爷他…”婢女看到归晚上前，松了一口气，楼相不喜他人打扰，她在门口小唤三声，房内反应全无，她不敢冒然进去，也不敢随意离去，正是进退为难之际。

“知dao了。”看出原由，归晚轻轻摆手，示意婢女退下，接过她手中之盘，只手推开书房虚掩的房门，缓漾起笑，启chun正yu唤，一室的静谧笼罩而来。

楼澈伏在案几之上，似乎酣梦正甜，窗hu半开，外面湛蓝无云，案上书卷半luan，时有风戏而过，纸页轻晃，案上之人偏半点不觉。

归晚放低了脚步声，慢慢走到书桌前，楼澈果然睡着了，俊逸雅贵，如玉的容色里蕴着清淡，她轻放下手中之盘，顺手拿起白玉镇纸，压住纸页，弹去卷上微尘。眸光一转，蹑到他在梦中还锁着的眉宇，暗暗慨然，她拂上他的面，指间轻柔地抚过他的眉间，为他抹平这显lou于外的一丝忧色。

他到底是累了…

回府后的三日内，一日与楼盛彻夜未眠，后两日又与南郡王，端王议事，平日只见他春风han笑，那知春风下，是如剪般的伤人。她常感叹，楼澈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外在无懈可击，八面玲珑如玉，如今才知dao，对她而言，这也许是本xing，但是对他，也许是生存的本能…

指间mo挲过他的眉，顺理他零散在侧的黑丝，瞥到他眼下因劳累熬出的黑yun，归晚心轻拧了一下，鼻间竟有些微微发酸，侧偏过tou，她找到椅后一件裘衣，左手带起，盖在楼澈的肩上，仔细地遮住每一个漏风的feng隙，她收回手，才一动，被那熟睡的人从衣下倏然伸出的手握住，半扇的眼帘睁开，暗幽的眸笑看着她，眼中liu转着…情意shen沉…

“归晚…”这声唤不似平日，是chui皱一池春水的柔风，chui进心里都带着三分醉人的语调，有些han糊的声音似透着满足感，盘绕着如许缠绵。

失神地望着他，归晚hou中堵着似的，半字不能应，半是迷离半是暗醉。心中柔chang百转，纷luan的思路骤然停止了，一片空白。

“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忍不住了。”喟叹一声，楼澈坐直shen子，把肩上半落的衣衫放回原位，看到归晚仍是神游似的懵然，他勾过她的腰，带入怀中，亲昵地把她抱坐在tui上。

“夫君。”靠在他的xiong前，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撒jiao般的呢声dao。

“恩？”“刚才睡梦中见到什么了？”为何会皱着眉？

楼澈环着她的肩，吐xi间伴着淡淡的馨香，为她的话一讶，梦？他多久没有zuo过梦了？刚才因为烦倦，浅眠了一小会，在她踏进房中第一刻起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不愿清醒，片刻贪恋她liulou的柔情。他没有梦，但是她，却成为了他的梦。

“梦见你了。”

“…梦见我了？那为何还皱眉？”不满地轻怨，归晚伸手轻扭了一下他的耳朵，随即轻笑出声“听说，民间的妇人会如此惩戒丈夫。”

耳上温热，浅浅的痛感传来，楼澈定定瞅着她的嗔态，似笑非笑：“如果真是如此惩戒，倒也不错。”话音未落，归晚手上就加大了力，楼澈轻声哀呼，惹来她阵阵笑声。

“夫君，”笑未歇，她状似不经心地提dao“如果，我们真是民间的普通夫妻就好了。”

国家，朝廷，一笑泯之，是非曲直，恩怨情仇，统统抛之脑后。平淡chu1世，恣意洒然。

“春来看百涧争鸣，万峰吐绿，夏日赏雾起云落，花开绿树，秋至游漫山红叶，花落枝di，寒冬览冰雪飞舞，折玉树琼枝，”手指轻捻着楼澈的领，归晚循循诱dao“如此生活，岂不快意？”

笑稍淡，楼澈半眯起眼，手上加大力，jin楼怀中人：“如果你真喜欢，以后空闲之时我陪你去游玩。”

归晚微抬首，入眼chu1是他线条柔和的下颚，再往上，却看不到他眸中神色，抑不住，心tou泛上点点失望：“夫君何时能有空闲？”

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带有些幽怨的话，细想之下，楼澈失笑，低tou在归晚额上烙下一吻：“再过一段时日，局势平静些了，好吗？”低tou之时，看见归晚撇了撇嘴，不甚乐意的样子，jiao俏中隐han着媚，他心弦一动，瞳色稍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几乎闪神。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