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了这天晚上,冷太太那方面,依然不曾有人来探问消息。金太太心里倒纳着闷,难dao这位亲母,对她姑娘倒是如此不注意?莫非这里tou别有作用?但是以作用而言,也不过是在法ting起诉。然而看这位亲母,又不是那zhong人物,倒真的有些猜不透,金太太一人闷想了一会子。到了晚上,究竟放心不下,便把燕西叫了进来,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他。燕西dao:“他们家里几个人的脾气,我是知dao的,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拿不出主意来罢了。我已经托了谢玉树,明朝到冷家去走一趟,看看他们有什么意思没有?好在我已经照妈的话实行,在好几家报纸上登启事了。稿子是小谢拟的,说得很恳切。那末,明天拿了这张报到冷家去,说话也更好说一点。”金太太dao:“留了底子没有?先给我看看。”燕西dao:“留了的,我原打算先送给你来看呢。”说着,在shen上掏出一张稿纸,jiao给金太太。接过来看时,是一张玉版笺,上面写着行书带草的几行小字,觉得清秀灵活极了。金太太dao:“这就是那个姓谢的亲笔字吗?现在学随梦的人,写出好字来的,倒是很少。有些人简直不用mao笔,全是用钢笔写字呢。”说着,看那启事dao:
二松轩主人鉴:君抱幼子不辞而别,大难之余,倍增悲痛。某反躬自问,数月以来,对君虽有不德,而出入参商,君亦有所不谅。去留死生大计,苟意已决,非他人所可阻遏。君果以某为不足伍,yu另觅生机,从容商议,以瞻其成可矣。若以一走了之,于事既无可结束,徒增两家堂上之忧,非计之得也。君从兹与某绝,不愿晤乎?果尔,某亦不必相强,请于书面提出意见,以示标准,某自当于力可致chu1,尽量照办。夫叶落不起,水覆难收,事已至此,岂能强求,君殊不必有所顾虑也。纸短情chang,不尽yu言,谅之察之!知白
金太太念了两遍,笑dao:“咬文嚼字,未免有点酸气。”燕西dao:“文字虽然酸一点,我的意思,倒都已包括尽了。我看他起草的时候,倒有点费劲。”金太太dao:“这不去guan他了,这二松轩主人,就是清秋的别号吗?”燕西dao:“她以前写东西闹着玩,喜欢署这个下款,只要她见着报,一看就明白的。”金太太dao:“咳!启事只guan登,我看也是白费力,尽尽人事而已。姓谢的既答应了明天到冷家去,你请他过来,我有几句话当面嘱托他一番。”燕西dao:“他怕见生人的,有什么话我代说得了。”金太太dao:“我还是见不得你的朋友,还是怎么着?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和我说话?”燕西dao:“你没有听清楚我说吗?他是见生人说不出话来的。”金太太dao:“你更是胡说了。既是他见生人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你倒推他去代表呢?”燕西dao:“这也不懂什么原因,他对于我们家里少nainai小姐,都格外不好意思相见,我想也许是那回当傧相让人看怕了吧?”金太太dao:“这话不通,你把他请进来。”燕西见母亲一定要见,只得到书房里去对谢玉树说了。谢玉树脸一红dao:“这又是你和我惹下来的麻烦。我还是去见不去见呢?”燕西dao:“你若不去,连我都要受申斥的,说我不会传话呢。”谢玉树听了这话,面子上虽然很是害羞,可是心里想着,果然金太太要见我作什么,这倒不能不持重一点,免得人家说我不郑重。于是站了起来,整了一整西服领子,又摸摸领带,最后,还扯了一扯衣摆。燕西笑dao:“你这样郑而重之的,倒象是戏台上唱戏,小官要见大官一般。”谢玉树dao:“老伯母特意来叫我去,我怎好不整齐衣冠?宁可费事一点,也不要失仪呀。”他口里如此说着,对了bi上悬的镜子,又照了一照,他分明是整齐形态的决心,虽然是有人在一旁议论,却也是不顾的呢。燕西看他如此,心里也就明白一点,于是不再去说破他。引着他到金太太这院子里来,自抢上前一步,替他掀着帘子,同时笑着点点tou,意思是告诉他只guan进去。谢玉树听了这话,连忙伸着手向tou上一举,打算把帽子取了下来,不料是自己过于小心了,原来tou上并没有dai帽子,自己倒不由得好笑起来。然而第一个感觉如此,第二个感觉,已经知dao了自己的错误,赶快忍住了笑,一低tou走了进来。刚一抬tou,便见金太太han着笑容,由一个内室走了出来。谢玉树远远地立定了脚,便向前行了个鞠躬礼,然后才慢慢地移步上前。当他这样向前走路时,脸上不免有点红色,然而他自己也曾感觉到,竭力地镇静着,不让红色yun上脸来。金太太早已知dao他是善于害羞的人,不必让他难为情,先就向他dao:“请坐请坐,谢先生和燕西是多年的老同学,到这里来了,也象家里一样,请不必客气。”谢玉树点着tou,连说:“不客气,不客气。”这个大屋子里,算是金太太招待内客的,桌椅很多。燕西怕他不知dao向哪里坐下去才好,便伸着两手,带拦带推,把他引到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