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那枚黄色的蜡丸,竟也出了会神,好似那蜡丸是什么能摄人心魂地法宝一般。过了片晌,方道:“元帅,我不曾问过。八斤也不曾对我说起,故而不知。”
萧干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起来:“奥古哲,你地心思。莫道我不知,你是怕宋人报仇,将此计来赚我,是么?”
奥古哲低下头去。闷闷地道:“元帅,那大宋高强睥睨一世,所向皆胜,连阿骨打那般雄壮,竟也吃他拿了,惟独在卢沟河边吃了我军一个亏,险些送了性命,他心中如何不恨?今日我军占据要津。他用得着我了,便作出豁达大度地模样前来招降,安知战事底定之后,他不会来算当日地旧帐?要我说,大宋不足信,女真不足恃,咱们还是归辽为上。”
“归辽?嘿嘿…”萧干冷笑一声:“高强打下黄龙府月许之久,迟迟不来消息,偏偏那边耶律大石前日被十二道金牌招回中京,到现在没有消息。这边高强便遣使送了书信来,中间这般巧法,你却不深思其中的奥秘么?”
奥古哲皱起眉头,旋即又坦然道:“元帅,我是粗人。不懂这些权谋。”
萧干一怔。忽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权谋?权谋!哈哈哈…奥古哲。我也不懂得这些权谋啊,我懂的,只是要如何活下去!”
他晃了晃手中的蜡丸,笑得越发癫狂起来:“权谋…我若懂得权谋,当日便不会先归女真,又叛归辽国;亦不会先答允了高强,后又出兵与他一战。不但是我,耶律大石也是辽国一代豪杰,还是不懂得权谋,否则地话,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堕入敌人算中,这一遭被金牌招回京中,我怕他有性命之忧啊!”奥古哲一惊,已经完全跟不上萧干的话,只是喃喃道:“元帅,你是在担心那高强么?”
“不是担心,我与耶律大石,只怕又都被他算计了!”萧干渐渐冷静了下来,笑容收敛,多了几分无奈:“高强用计,一如用兵,哪怕你明知道他要什么,却也没有机会去改变,去抵挡,他总是有办法达成所愿!两年前他来攻取燕云时,或许还有些破绽可寻,然而燕云之后,便日臻圆熟,竟连阿骨打都被他战败了。”
他望着手中的蜡丸,慢慢地收在手中,而后渐渐用力握紧,口中低声道:“今日,他书信一到,谅必已有了十足的把握,留给我走地路,恐怕只剩下他所指出的那一条了!奥古哲,你以为,他还会给我选择的机会么?”波地一声,蜡丸碎裂!
“萧兄如晤:燕京一别,倏忽两载,想兄驰骋漠北,自由纵横,风采更胜往昔乎?今小弟奉诏北征金国,闻兄亦再起领兵,虎视春泰二州,不胜雀跃之喜,若能与兄回师鸭子河边,共灭金国,则弟可得朝廷之赏,不烦天子北顾之忧;而兄可分其地、兼其民而有之,昔日兄分茅裂土之望,不期便于今日成真矣!兄弟同道,不亦快哉?”
“当日燕京初遇,萧兄与耶律大石兄豪视万人,信为当今之英杰,小弟不才,亦尝奢望跻身其中。惜乎三人别处,终不得并肩为战,当日卢沟河边一晤,不期已成绝响矣!近闻耶律大石兄奉诏回京,恐大石性刚,不能屈膝以事宵小,非国家大难,亦无从再起掌兵。小弟衷心,甚为惜之!”
“大石兄既退,当世豪杰惟兄与弟二人尔,弟甚望得能再见兄颜,共创殊勋,开辽东百年不遇之局面,何其快哉?况且闻兄在金,郁郁不得志,辽亦以兄两度中道别离,不能相容,弟甚为兄不平,唯恐兄步大石兄之后尘也。今宋辽为盟,弟虽不才,亦用事大宋朝中,若能为兄与辽国解和,庶几得之。”“书到之日,望即来会,一应粮草军需,弟尽可支吾,无以为忧。弟在黄龙府,旦夕只望兄至,共灭金国,成此大功,平生之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