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起来了，一丁也想不起来了。

他扶住了桌沿，一张脸新雪似的白。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害怕。接到父亲讣告的时候，发现师父没了气息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慌无措过。

苏彧的脚步放得很轻，一路不曾声，径直地走到了苏老夫人侧。他一撩衣袍，盘坐到了蒲团上。

那么李莞呢？

廊下的大丫鬟青鸯先看见了他，急急忙忙唤一声“五爷”便要去通传。苏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青鸯一怔，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傍晚时分，夕渐没。

小佛堂里檀香幽幽，灯火通明。

苏彧从怀中掏了几张纸，一把掷在佛前：“所以合该杀了她取而代之，是不是？”(未完待续。)

鼻里。

只有她。

“如果你没有被拐，你就还是官家小，你的人生也会截然不同，是不是？”

底下压着的姜片，辛辣无比。

里像有千万条手臂，密密麻麻的将他缠得严严实实。

泥泞的潭，一吞没了他。

上首慈眉善目的菩萨，却像带着邪气。

苏老夫人霍然睁开，转望来，见是他，松气笑嗔：“原来是你这孩，怎么也不声。”

天际泛昏沉沉的灰白。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棺木，像要透过那厚厚的木板将里的人看个清清楚楚。明明还未见到尸，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心便已经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

面上一片冷。

“归究底，那一切都是她的错，是不是？”

苏彧抬向上看，看着菩萨的脸，用漫不经心的气：“世人总说，菩萨能够悉世情，悉人心，但为何，好人却总不长命？”

他咬了牙关，低下去。

她若没死，又在哪里？

——仵作说，尸双上，全无骨折痕迹。

这尸，不是李莞的。

黑雾遮，暗无天日。

这人，不是他的姨母。

他记忆里的母亲，只有那个小佛堂里的女人…

“那盏灯明明是你的，却被她拿走了。如果灯在你手里，被人找到的也应该是你，是不是？”

守墓的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嚏。

苏老夫人望着他，闻言双目一瞪，手里的佛珠手串哗啦落地。

苏彧并不看她，中缓缓：“是应了那句升米恩斗米仇，还是因为怨恨？”

苏彧有些。

她剧烈起伏，脸上阵青阵白，半响说了一句：“小五你在胡言语些什么。”

只是下沉，再下沉。

苏彧面上喜怒不辨，语气仍然是淡淡的：“我娘她…待你不好吗？”

他想要挣扎，可周无力。

苏彧脸上，却半异样也没有。

苏彧拖着疲惫不堪的一步步往小佛堂里走。

苏老夫人一愣。

光从窗棂隙间透来，带着两分冬日里罕见的意。但苏彧却觉得越来越冷，越冷越僵。他的，僵如同木石，只剩下腔里的那颗心，狂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