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勤快能，把家里持得温舒适。他听说阮云卿要住下，自然喜非常，忙去把靠东边的一间屋收拾来，给阮云卿居住。

当下就慌张起来，阮宝生凑到平喜跟前，把刚刚拎回来的鱼献宝似的晃了两晃“你昨儿说想吃鱼，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跟着隔李三哥城淘换。谁想鱼市上的鱼都不新鲜，挑来挑去也没有好的。我正愁没去，忽然想起去年咱俩山时发现的一涧，那里一准有鱼。忙不迭赶去，费了好些工夫，好容易打上来两尾。你瞧瞧，这鱼多鲜亮。也不枉我赶了好十几里的山路了。”

平喜把手里的单一撂，回瞪着阮宝生，怒：“你还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你就那么嫌我？嫌到连家都不回？”

他这样里里外外，忙忙，过了好半天，阮宝生才察觉到平喜的神不对，瞧他这副不理不问的样，竟像是生自己的气呢。

阮宝生喜上眉梢，拉着阮云卿左右端详，惊喜之余不由也奇：“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捎个信儿来。”

阮宝生也是混老了的人，眉低看得比谁都清楚，阮云卿神一动，他就知这里面准有事。心里掂量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追问，阮宝生和平喜一样，对宋辚并不看好，如果借此由，能让阮云卿离开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他倒真是求之不得。

心里纳闷，昨儿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一早上没见，就变了这般模样？

“小二？”

阮云卿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袅袅炊烟在山间腾起，就着细雨蒙蒙，呼一，清甜的空气沁满心肺，整个人说不的舒服自在。他望着满山新绿，不由得心里盘算，要在此多住几日才好。

一下心虚起来，阮宝生的汗都下来了。怨不得平喜生气，阮宝生不住埋怨自己，明知平喜不与人来往，他还整日往外面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想来定是无聊得。

抖了抖手里的单，铺在床榻之上，平喜铺得仔细，连边边角角都捋得平展展的，目光也只盯着手里的活儿，竟是一也没往阮宝生上瞟。

阮云卿无奈苦笑，把他和宋辚吵架的事情揭过不提，只说心里惦念，才赶来看看。

正忙间阮宝生从外面走了来，他一路哼唱，神情自得，手里还拎着两条鲜鱼。那鱼用柳条穿腮，不住的摆尾蹦，鱼尾上的鳞片晶亮闪光，一看就是才打上来不久。

如此一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一天是好好呆在家里的。

不等阮宝生说完，平喜就急了，他质问阮宝生：“今日是鱼去了。昨日呢？前日呢？再往前那些日呢，你是什么去了？你倒说说，自从咱们搬到这里，你有哪天是好好呆在家里…”

平喜心泛起甜意，可面上却不动声。既然已经冷了脸，就不如脆趁此机会，把想说的话一并都说明白。

脸上的笑纹再也挂不住了，阮宝生忙去解释，不想平喜那里已然说：“外面那么好，你就到外面住去得了。我可不敢耽搁你，咱俩好说好散，趁早别一块儿过了，省得日后撒破脸了，糟蹋了这么些年来的情义。”

“我这不是鱼去了么。”

刚刚还满心愧疚，觉得自己冷落了平喜，可听他无遮拦，竟张嘴就说这样的话来，阮宝

又听说阮云卿要长住，阮宝生更觉喜。兄弟俩说说笑笑，叙谈半晌，平喜在旁边一直一语不发，自顾自的忙着给阮云卿翻一床里外三新的被褥，拿到太底下晒过，晒得暄蓬松之后，才又拿了回来，给他铺在床板之上。

平喜越说越是窝火，明知阮宝生要是嫌他早就嫌了，也不会等到如今，可还是禁不住钻犄角里，固执说：“你要烦了就趁早跟我说，我是不会赖着你的。”

还没屋，阮宝生就看见廊檐底下拴着的乌云踏雪。他惊讶一声，一个箭步冲屋里，果然看见阮云卿在屋中，正帮着平喜为他张罗晚上要用的被褥。

阮宝生不由丧气“这又是怎么了？”

原来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是给自己鱼去了。

苗刚刚冒，绿绒绒的像线毯一样铺在地上。透过不的院墙，便能看见连绵远山，山中偶有樵夫唱起山歌，犷歌声隐约传耳中，和着鸣犬吠，比起闹市繁华，别有一番安宁滋味。

阮宝生让平喜问得一时语，他细细想了一遍，昨日好像是跟李三哥山捕鸟去了，前日是村莫大爷家里的办喜事，他去帮忙张罗，一日没有回来，大前日…

平喜咬牙切齿，他实在说不“在家陪我”的话，心里憋气窝火的，整个人都气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