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失去了战马,我们也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家当,越过大漠又能做什么?”
阿古丽等他咆哮完了,才继续道:“大汗是屠耆单于的后裔,身份尊贵。越过大漠,就是鄯善国,鄯善国以前一直是我匈奴的臣属,虽然这些年来因为我们匈奴人的没落投向了汉人的怀抱,但是一旦大单于到达,他们是不敢和大单于作对的。到那时,有东方和北方的大漠挡着汉军的铁骑,南面是无人可翻越的南山(昆仑山的一部分和阿尔金山),西方更有且末、小宛、精绝等小国可让大单于吞并,大单于就可以在那里积累实力,东山再起。”
“疯狂,真是疯狂,父王,就算到了北山十分的清苦,可是我们还有复起的机会,抛弃一切穿越大漠,我们就要彻底没落了啊,抛弃了这里的族人,曾经的叛逆楼兰人会信任依赖于父王吗?再说,楼兰人值得我们信赖吗?楼兰人背叛过我们一次,难道不可能背叛第二次、第三次吗?父王,这个女人自作聪明,您万万不可…”
阿古丽大声道:“大单于,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阿古丽会携我族,不惜全部代价,护卫大单于出去,当此时刻不能再犹豫了。大单于…”
忽罗寒愤然道:“前番,我错信了你,这一次,你还要我相信你么?”
这话,正是他上次对阿里王子说话的,而这一次,却是一字不差地送给了阿古丽,阿里王子心中一阵快意,阿古丽王妃却是脸色雪白,眸中露出凄然的神色,她缓毁拔出雪亮的弯刀,绝望地道:“一切,都是阿古丽的错,焉耆落得今日局面,阿古丽百死莫赎,大单于,请你杀了我,以谢族人吧!”
阿古丽的族群,在焉耆匈奴本部中占有相当大的力量,而且拔赤部、东嘎罗部与阿古丽的部落也是向来同进同退,这种时刻实不宜寒了她的心。忽罗寒一见她惨淡的颜色,急忙语气一转,痛声道:“阿古丽,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其实…是在自责啊。唉,不管你们如何建议,最终决定的毕竟是我这个大单于。你一个女人,既然做了我的王妃,本该锦衣玉食,尽享荣华,受到我的恩宠和保护的。可是…你却要为我殚精竭虑,为我冲锋陷阵,而我…我没有尽到一个大单于的责任,更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啊。”
阵古丽热泪夺眶而出,伏地流泪道:“大单于!”
忽罗寒起身走下王座,双手将她轻轻扶起,深情地道:“这些年来,住在这南河城,锦衣玉食、丝竹雅乐、醇酒美人、风霜不侵,我这双手上,当初被刀剑磨励出来的硬茧已经消失了,能挟得住性子最烈的野马的一双腿,也已生满了赘肉,我的心,我的雄心壮志,已经消磨…”
他扶着阿古丽的手臂,缓缓看向殿中各个部落的首领头人,眉宇间重新焕发出了豪迈之气:“今天,我忽罗寒,要重新做回你们信任和拥戴的匈奴大单于,我要保卫我的族人,重振我祖先屠耆单于的威名。曾炩小儿,何足惧哉!”
他自阿古丽手中拿过那柄锋利无匹的弯刀,高高举在手中,振声说道:“各部立刻回去准备,不分男女老幼,但能控弦骑马者,尽皆披挂起来,听候我的调遣,当黎明第一线曙光出现在天涯的时候,我将率领你们,杀出一片新天地来!”
拂晓突围,这是忽罗寒大单于定下的时间。
如果连夜突击,曾炩那边固然刚刚扎下营盘,但是焉耆城里调兵遣将,舍弃老弱,收集细软…,也不是一时半晌可以完成的事,而曾炩的军营刚刚扎下时警惕性必然最高,五十里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又显得十分尴尬,快马冲锋的话,路途太远,轻骑缓进的话,敌人又可以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既然这样,不如天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