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没有因此停止自己对阿布·穆斯林手下百骑亲随的杀戳,因为他们的存在非常可能危及我部下百骑将士的生命。
而这个结果对于阿布·穆斯林亲手培植的部下来说,却是显得那么的突如其来,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认知中,阿布·穆斯林几乎是他们无所不能的真主的代言人之一,在他们心目中,地位的尊崇甚至已然超过阿拔斯王朝的统治者哈里发!阿布·穆斯林绝不单纯是指挥他们前进道路的统帅,可以说是整个呼罗珊军队的军魂所系,是他们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人物。
在我前世的历史上,因其在波斯和中亚的势力日增,阿布·穆斯林遭到已任哈里发的曼苏尔的猜忌,遂调他改任埃及总督。阿布·穆斯林拒不接受新的委任。便被曼苏尔宣召回京,在抵达京都后,以图谋反叛之罪惨遭杀害。而在阿布·穆斯林被杀后,其在呼罗珊的追随者,曾以他的名字为号召,举行过多次起义,均遭曼苏尔的镇压。其中胡拉米派称曼苏尔为“真主的化身”并认为他没有死,将要复返人间,铲除邪恶,恢复正义。阿布·穆斯林其人在呼罗珊乃至大食的声望由此可知!
“拼着一身剐,也把皇帝拉下马!”这句悲壮而又激越得有些偏执的俗语,帘暗合了当前的情势:只见阿布·穆斯林的百名护骑,在付出十余骑损亡的呆怔代价之后,不约而同地爆出一声声悲吼,齐齐在口中不断重复之前如咒似经的呼喝声,全部舍下自己原有的对手,把攻击的目标紧紧地锁在我的身上,向我不要命地急疾而冲,全都是恨不能把我粉身碎骨的狰狞面目,再没有半点防守遮顾的意思。
这呼罗珊本部宗教的八十余骑将士对我来说,本不是多么难以对付之事,何况因为接触空间和敌骑弯刀长度的限制,每一次真正交锋的人数,其实不过只在三、五人而已。而他们如此疾冲而来,却也正中我降低大唐将士伤亡的打算。当下,我出言喝止自己百骑护从的追击拦截。追随我经历多次战阵的豹骑将士当然知道我的武力手段,再加上我的严令,百骑护从便于一侧一边为我掠阵警戒,一边斩断呼罗珊本部中军战旗。
我在与敌骑每一次短暂的接触中,都收留下他们已陷入疯魔般的生命。而随着这种波狼触礁似的战斗近于尾声,随着月夜下敌军的黑色大旗倒折,整个战阵之上无分敌我,全都已知道呼罗珊本部人马此战败亡的结果。我大唐将士固然斗志昂扬,士气更为盛旺,而残余的六千余名呼罗珊本部将士却也心挂主帅安危,虽危不惧,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势头,向黑色大旗倒折之处拼命冲去!
眼见如此情状,我微微感到自己有点失策,面对狂热的宗教信徒、痴迷的阿布·穆斯林追随者,敌营外的一万左豹骑的埋伏显然已是多余的安排。我双手挥动之下,了结了阿布·穆斯林百名护骑中的最后两人,向一旁掠阵的百骑护从吩咐道:“与朕好生收殓阿布·穆斯林的尸首,不得有误!”便纵马往营外驰去。这百骑的团正为谨慎计,连忙留下两伙兵力(一伙十人,共二十人)操办我吩咐之事,自己则率着余下八十骑紧紧追随在我的身后。
穿越战阵,满目的断肢残骸,敌营不再如甫入时那么狭小,变得有些空旷起来。我心中忍不住一叹,隐有思绪百端。然而,此时此境不容我驻马感慨,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减少我大唐将士的伤亡!
心急马疾,纵马之间,我几乎没有作一点停顿,但有阻路的大食将士,我帘遥遥弹指取命,所以我很快便出了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