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太多的起落荣枯，原本我自认已是个很能自宽自解的人了。然而，当我得知皎玉、香凝和朝云三人再为棠弟增添女之际，不知是由来与采苹妹妹争已惯，还是对棠弟的思念突然爆发，我的心间波澜大起，久难平静！为了排遣这不应有的情绪，我特地约了采苹于苑中散心。

随着这句诗句的结束，室内陷一片寂静，三个人一时无言，嘟陷了自己的意想之中。良久，玉卿叹息了一声，继续言：“当时，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得紫云阁。回来后，便只觉四肢无力，心脑沉沉，难得有神智清明的时刻。而在清醒时刻，我心下细思：如今我年已三十有二，年长棠弟近有一倍，且又侍过棠弟之父、之祖两代！纵然是年方二八，纵然世间再有旧俗，此却又怎可再奉棠弟！若真再存有此念，那不惟是痴心妄想，更会污了棠弟的声名，降了棠弟的威望！”言语之间，玉卿的双不禁珠泪轻悄而落，采苹也怀自，面不由，黯然，我的心中也不觉跟着有些彷徨起来。

杨玉

我抑着心的悸动，本打算就此伴着紫玉和厨房安生渡日。却不料竟在那偏僻唐州中的小店又与棠弟机缘巧合地会面，似真如梦中，棠弟更为我安排了，师，易玉卿的份！我当时心中激动万分，甚至痴想，如此而来，我这不再与往昔之事有任何瓜葛的易师，终会为棠弟亲厨事√于枕席！”

此语一，采苹固然黯然神伤，默无一语，而我心也有几分无奈。玉环却借着她牵着我手的手，将一振，厉声说：“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玉环在中多年欺压采苹，如今将死之际，棠弟就不让我一赎旧过，成就一桩功德！而且，当今之世，父相承，兄弟相接者，几乎随可见！而由两汉三国以来，帝王之家甚事没有？临及本朝，圣德如太宗，仁谦如宗，贤明如玄宗，纵然是弟纳兄妇、承父妻、父幸媳，如今棠弟只见天下颂其恩德，却哪有世人诟骂、万民鄙弃？棠弟，作为一代帝王，只要志在天下，意为万民，勤于政务，仅是纳一女之私，又当如何？玉环若非年已过、若非侍两代，早已经自荐枕席，岂会幽幽而待，直至一病不起！”

玉环所言之事，一件是她怀自己的世际遇，由心之言，颇合情理，我自无不允；第二件，却让我有踌躇，诚然采苹与玉环相比，既少了一层与我父寿王没有夫妻情份上的瓜葛，又不似玉环那般，家族中有五杨那么名声昭著、影响远的人，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关于江采苹其人并没有多少的传言和影响。但她终究曾是玄宗皇帝的妃，我纵是也有些倾心于她，可若是如此收纳于她，在我心里却也终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自在；至于第三件事，对于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即，我迟疑了一下，说：“余事我倒可以应允，只是这第二件么，还须从长计议！”

“如今，玉卿此病已是不起，我惟有三个要求，希望棠弟应承！”怔然片刻，玉卿一收凄，肃容间再次重申前言。当此时刻，我对于玉卿，除了理解和疼惜之外，还有一丝负疚，且更有一丝莫能名状的情在涌动，怎能不对她的要求敬聆静听，当下，我目注玉卿，轻轻地了。

玉卿略思而言：“其一，杨玉环自认上未负于朝廷，下未负于家族，以媳侍翁，非玉环之罪，族荣族枯，无玉环之责。因而，自此而后，无论我是生是死，易玉卿这权宜之名不用也罢；其二，采苹年长棠弟不过八岁，品学博，姿才优，若幽居于上中，实是暴殄天！且其久慕棠弟才智，在此，请棠弟将其收闱；其三，玉环乃不祥之，若玉环死之后，既不可与寿王葬于一，也不能列玄宗皇帝的泰陵之内，只请棠弟将玉环葬于归真观中，不知棠弟可能应允？”三事言明，玉卿，不，是玉环！玉环已气咻咻，而她后的江采苹却早已哭成了泪人似的。

可是，当皇室庙院之一的归真观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心里一动，立即想到：假如当日我随棠弟往镇西南，那又会是什么样？一念之下，我百丛生，只觉心脑间一片昏沉，只有当日棠弟所的诗句在我心中划过！”玉卿语调低沉地轻声“惆怅东栏丽绚，如寄易逝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玉生烟。此情未可心依忆，一寸相思一寸燃。”

玉卿的脸上焕发一病态的红，原已失神的双目中，竟隐隐现向往的神采。听闻此语，我不知采苹是何受，但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羞嘲之意，只有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