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回,这种初到草原的新鲜劲头一过去,就变成了空虚乏味。再到后来,随着边塞战事的紧张,正声信中那点悠闲的意味再也不曾出现了,无数将士的鲜血,甚至让正声这个无甚抱负的纨裤大少生出了李广、卫青那般的志向,誓要完成中山王毕生的遗憾,将那些个祸害我大明边疆,欺凌我大明百姓的鞑靼人,永远从视野中清除出去。
扁阴似箭,两年后,正声的书信也来得少了,有时甚至半年也难有一封,隔了许久捎来一封,信中所书的也尽是些对战争的厌倦,一种精神上的疲劳,对生命的困惑。
鲜血、战争对当事人所产生的影响,旁观者实在是难以明白个中滋味。
每次文定的回信中,都会劝说他找机会早日回到关内,战场上人性只是多余的负担,甚至于还会使人丢掉了性命,只有泯灭了人性,忘记自己还活在阳世之人,才能真正适应那血淋淋的沙场,才能去主宰沙场。而文定十分清楚,正声并不是那种人,也不希望他成为那种人。
虽然不曾在铺子里坐镇,不过源生当年轻朝奉的声名,却在许多地方都得以风传,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那次扬州之行。
它所带来的深远影响,文定是断断不曾预料到的,原本以为就算当时扬州府里闹的沸沸扬扬,过些日子后也会被人们渐渐地淡忘。
然而后来,文定在酒桌上与新结识的生意人互通姓名,时不时都会听到对方的惊叹之声,然后就会求证那次比试的真伪。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往往那知情人便会向同桌旁人炫耀那次关乎十万盐引的巨额赌局,而且文定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十之八九与自己所经历的差别很大。
比方说,明明是西安四大朝奉与自己当面对阵,可到了他们嘴里,却变成了十大朝奉‘几大朝奉对自己一人。最荒唐的一次,竟说是西安玉成当,当世三大朝奉之一的白略与自己辩驳,结果还惨败于自己的嘴下。吓的文定赶忙纠正,不然若是被白朝奉听去了,岂不被人笑话死。
再有就是,那场比试明明历经了足有一个下午,文定才在严惟中的帮助下侥幸获胜。可到了他们嘴里,却变成了自己仅仅在远处观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真伪,刚说了两句就让对方乖乖俯首认输。
这倒也罢了,自严惟中还朝复官,且升任南京翰林院侍读后,又有人传出他与文定早已是莫逆之交,还曾经换帖结拜,互为兄弟。有些官老爷们甚至要文定代为向严惟中引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这些人杜撰的能力,让文定是唏嘘不已,不但讲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还条理清晰,叫人轻易寻不出破绽来。
这若不说讲的是他自己的事,文定指不定也是会信上个三四分,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此事能得以广为流传,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中间暗藏着徽商与晋商之间的明争暗斗,而文定在不自觉中也被牵扯了进去。
无论是天下哪处州府,盐商在徽商帮与晋商帮之中都占有较多的席位,而他们之间的争斗,往往也演绎成了两大商帮间的争斗。
随着新安会馆、山陕会馆相继在神州各地遍地开花,这种未见硝烟的争斗,也得以在神州各府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