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染血的衬衣撕开。
他宽阔的肩膀露出,医生手拿镊子一点一点拔出那些碎屑。最大的那块伤口有五厘米长,不算深。
为了安抚路颜的心情,医生边替黎井笙处理伤口,边说:“这个伤口对黎先生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黎先生身上还有更长更深的伤口,处理干净之后,很快就能愈合的。”
路颜听着却仍是心惊。伤,她不是没受过,有多难受,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闷闷的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黎井笙的肩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便死死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
收尾后,医生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提药箱工具离开。
黎井笙换上了一件干净而柔软的绵衫,招手对路颜说:“过来。”
路颜迟疑片刻,怯怯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沙发,盘腿坐下来。
“疼…疼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样两个字说的也断断续续。
黎井笙乜眼看她,淡淡说:“不疼。”
骗她的,她知道。
那样的伤口,又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黎井笙像是看出来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叹一口说:“真的不疼,消毒的时候,疼得…麻木了。”
他这样说,路颜的心却猛然抽痛了一下。
她垂着头“当时你…干嘛突然出来挡那么一下…”
黎井笙嗤一声,手里扣着胸前衣衫的扣子,说:“我不出来,这疼,不就是你来受了?”
路颜的头垂得更低。
黎井笙似是有些无奈,说:“刚刚那件事,你没做对。”
他说的是应对王川的事情,路颜回想一下,确实也觉得有些欠妥。
黎井笙翻了个身,在路颜附近的沙发背上趴下来,整个高大的身体保持这样的动作有些憋屈。
路颜想起以前,在客厅,他总喜欢坐躺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搁在前面的小凳上,悠然的模样,可现在,纵然他是个硬汉不怕痛,也不能躺了,只能趴着。
趴着…有点儿不像他。
可声音,还是他。
黎井笙的脸撑在沙发靠上,声音有些沉闷。
“是不是做错了?”他问她。
路颜点点头,说:“我不应该在那种场合出现,我…有些太心急了…”
她对自己的错误坦然承认。
黎井笙又说:“何止,你说说看,那份合同,你真的没做手脚?”
路颜一怔,沉默。亦等于默认。
余振国住院之后,路颜求胜心切,揽权之时,余振国的那些部下便如眼中钉,肉中刺,她不拔不行。
王川,只是众多钉刺之一。
他作为不多,为人却圆滑,常在低下做小动作。
劳动合同时间确实已经过了,只是路颜留了个心思,没有让人通知他续约,只等倒时拔刺后,再做解释。
外人不明白内情,只会着眼证据,必不会留下把柄。
万事做全,终有疏忽,今天,便是那个疏忽显露出来的后果。
黎井笙早猜到,若是那份合同没问题,王川断不会来闹,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赶出公司的。
黎井笙说:“我知道你怕余振国会东山再起,可你也想想,余振国今年已经快要八十高龄了,哪还有力气回来和你争,就算是回来了,过了三五年,蒋氏不还是你的,你急什么?”
路颜看看他。
急什么…大概是急着想摆脱他?
黎井笙想到这里,面容渐渐冷却“你终究是火候太浅,布网,不能着急,布不好,鱼没捞到,倒是把自己拽进河里了,你就算是因为我,也该把这件事想清楚了再做。
“还有,既然要解雇人,善后工作是必须要做好的,今天早上王川就到蒋氏过吧?那时,你为什么没有找他好好谈谈,人为财死,他今天来闹,为的不就是一个‘钱’字么?你给了他,便少了一个麻烦。这次,只能让你吃一堑,下次有什么事情,你得自己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