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事?”
…
是夜,桑玥再次叩响了楚婳的房门。其实再过一个时辰,天空就要破晓,但她一刻也不愿等待,如果没有足够的有利条件说服慕容拓,那么,他一醒,怕是又会举剑冲向冷瑶。
“谁?”慕容宸瑞沙哑的声响自门内响起,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桑玥心中一动,眸光亮了几许,给樱桃掳了掳嘴,樱桃禀报道:“殿下,奴婢是樱桃,公子有要事相商,请你务必出来一趟。”
慕容宸瑞出了房门,绕过回廊,却在书房门口看到了恭候多时的桑玥,她穿戴整齐,眼底鸦青,眸光犀利如常,难道…她一整晚都没睡?
“参见殿下。”桑玥行了个礼,风儿卷起她鬓角的秀发和轻柔的裙裾,飘渺得似乎要乘风归去一般,她垂眸时,的确像冷香凝,然而只要看到她冰冷的眼神,那种相似便荡然无存了。
“是你要见本王?”
桑玥举眸,望进慕容宸瑞幽暗深邃的眸。
她冷,他沉;
她静谧,他暗涌;
她目空一切,他瞻前顾后。
最后,还是慕容宸瑞率先错开视线:“拓儿还好吗?”
桑玥点头,笑得清浅:“喝了安神汤,睡下了。”
慕容宸瑞神色复杂,桑玥正色道:“殿下,臣女有几个问题,还请殿下如实相告。”必须弄清楚慕容宸瑞的立场,如果他对冷瑶心慈手软,最后只会害了慕容拓,那么,她便是倾尽全力,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将他和冷瑶一同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心有所想,面色如常,这是死过一次后修来的本领,即便慕容宸瑞也望不穿她的伪装。
慕容宸瑞累及了似的叹了口气:“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本王不会对你和拓儿有所隐瞒。”
桑玥目眺远方,余光注视着他的眉眼:“去年五月,王妃撞破了殿下和太后的事,殿下自那之后便对王妃冷淡不已,殿下这么做究竟是在保护王妃不受冷瑶的迫害,还是殿下从未爱过王妃,所以连伪装也吝啬给予了?”
慕容宸瑞浓眉一蹙,眸子里暗涌浮动,显然,对于桑玥对知晓他和冷瑶的事十分诧异。他侧身,负手而立,望向夜空皎洁的明月,思付许久,最终不复隐瞒:“如果香凝是捧在手心的至宝,楚婳便是这只手。”
至宝丢了,他是个心痛的人,手掌若没了,他不再是个完整的人。慕容宸瑞…爱楚婳。
桑玥并不多么惊愕,笑笑不语。
慕容宸瑞从宽袖里拿出一道圣旨,递给桑玥,桑玥摊开一看,笑容凝滞,凤眸突然睁大了几分:“殿下…你…”“在别人看来,本王权倾朝野,无所不能,那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南越的局势,却没看到几国相互制衡的关系,本王毒死了慕容宸熠不假,可本王一点都不后悔,他管理南越十余年,表面德厚流光,实则荒淫无道,致使南越的国力一落千丈,民不聊生,这样的昏君实在不配做我慕容家的掌舵人。复仇易、富国难,在你眼里,只有在意的人或者仇视的人,可在本王的眼里,除了这些,还有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本王想称帝的决心不亚于任何宗亲皇子,手段之残忍也不逊于地狱修罗,但本王的心里装着南越的疆土,所以本王无法不计后果地铲除那些魑魅魍魉。”
桑玥暗叹,她不曾看到瘟疫时,成百上千的百姓横尸街头;也不曾看到兵荒马乱中,不计其数的将士身首异处;更不曾看到大战过后,妇孺幼童领着一个个刻有名字的木牌立起牦牛般多的衣冠冢,可这些,慕容宸瑞都亲身经历过。当先皇醉卧美人怀,独享太子特权时,他代替天子浴血沙场、征战四方,他的赫赫功勋,比之玄武帝也不遑多让了。先皇比他多的,只不过是个嫡子身份。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却是一个天生的好帝王。这一点,桑玥并不否认。尽管两国势同水火,但只要冷家不倒、冷芸不失宠,冷瑶就有着坚实的靠山,冷瑶如果死在慕容宸瑞的手上,冷家和冷芸都不会善罢甘休。
“臣女若杀了冷瑶,殿下可会有半分不舍?”
“有,她毕竟诞育了本王的孩子,哪怕只顾及天儿的面子,本王亦有不舍。”
“殿下很诚实,那么,我也实话实说,冷瑶,我杀定了!”语毕,将圣旨还给慕容宸瑞,屈膝行了一礼:“殿下有空就多对王妃说说话吧,王妃…应该是听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