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被吕氏比了下去。俞大老爷见爱妾这般伤痛,不免心也软了些,纵然震惊之下心中有了微微的动摇和疑心,但一方是孕育了自己长子和长女的青梅竹马,此刻俞善瑛已死,吕氏便是他唯一儿子的生母,而一方只是自幼桀骜不驯的女儿,孰轻孰重,亦或是谁可信谁不可信,已经不用多想。况且,无论吕氏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他的独子,他现在也必须站在吕氏身边,于是俞大老爷一掌拍在扶手上,对俞如薇骂道:“孽障,这般胡言乱语,污蔑庶母,是想忤逆么?你自幼便是顽劣成性,屡教不改,如今还血口喷人,诽谤长辈,离间父母,我看你是死不悔改,罪上加罪,索性也不必再家法教训,一条白绫了断了你,倒还干净!”
他这话未必是真心要女儿的命,只是幼子新丧,本就悲痛,又被女儿拉扯出十多年前那些一团乱麻的纠葛,心中烦累,索性说出重话想要恐吓住俞如薇。
但显然,整个厅内的人都把这话当了真,吕氏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孔姨娘愣在那里,闵氏则是眼神空洞一片,几乎成了石像,她嘴唇一片惨白,毫无血色,颤抖着,嗫嚅道:“老爷…老爷…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死掉的那个孩子份上…”闵氏慢慢跪了下来,卑微地伏在俞大老爷脚边,瑟瑟发抖地哀求。
俞大老爷似乎有些窘迫和尴尬,但话已出口,却是不好收回,他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俞如薇狠狠剜了他一眼,半跪下来搀扶闵氏:“娘,你先起来。”俞宪薇也过来扶人。
闵氏却一使劲将两人推开,站起身,近乎绝望地对俞大老爷道:“老爷,若你真要一条命才能平息怒意,那就让我一命替一命,还了这债吧。”说着,竟是决绝地一头往旁边圆柱撞去。
事情发声得太突然,众人全无防备,呆了一呆,便没来得及去拉人。俞如薇惨呼一声,扑上去拽闵氏的裙角,却晚了一步,白色生麻裙的一角生生在她指间滑过,根本没有握住,手中一空,她的心顿时一沉,看着母亲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
眼见得闵氏就要撞上墙壁,突然旁边冲过去一个身影,愣是将闵氏撞开了些。
来人到底力气不够,闵氏只是略偏了些,冲劲未减,额角重重蹭过柱上一处雕花,半边身体撞在柱上,发出沉沉声响,夹杂着清脆一声骨裂的声音,然后便歪倒在柱边。漆成朱红雕花的圆柱上染了深红的血,血顺着花纹的缝隙慢慢滑了下来。
俞如薇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连声叫着娘。
扑开闵氏的是照水,她被撞开后恰好跌在俞宪薇脚边不远,脸上手上蹭破了几处,慢慢抬起头时,伤口滑下几道细细血痕。俞宪薇上前将她拉起来,见她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忙上前看闵氏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