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范闲悲伤失望，他不知这样的情况要维系多久，他不知五竹叔会不会醒过来，若真的不能醒来，此五竹依然非彼五竹。

再说了，世间还有五竹。

他的双微眯，目光穿越风雪，落在了后极远的那座大雪山上。依理论，那座大雪山应该早已经看不见了，可他总觉得雪山就在那里，神庙就在那里。

数十雪犬在这一次艰难的旅途中已经死了绝大多数，只剩下了阿大阿二为首的十一，这些雪犬此生大概也未到过如此北如此冷的地方，动的本能让它们有些惶恐不安，所以才会在王十三郎的压制下，依然止不住对着灰灰的天空吠叫了几声，好在这条路已经是第二次了，不然真不知这些雪犬会不会被这万古不化的冰雪和没有一丝活气的天地吓的不敢动弹。

留你一生一世，待神庙自也能熬知来了，老孤独死你！

范闲轻轻地转动了一下脖颈，回看了一队伍后方，在冰雪中一步一步行走的五竹叔，睛里生淡淡悲哀与失望，然而他没有说什么，重新闭上了双，开始凭借天地风雪间充溢的元气，疗治着内的伤势。

在神庙之中，范闲和那位老者行了最后的一番谈话，至于谈了些什么内容，只有范闲自己知，在这次谈话之后，范闲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神庙，将那个老一人留在了雪山里。

好在并不乎范闲的意料，那些光再次凝结，语气温和实则毫无情绪的神庙老者再次现，或许是神庙已经判断庙里的第一个使者也是最后一个使者已经脱离了控制，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再次清除目标的胡话。

一片雪在空中被劲风一刮，沿着一诡异的曲线飘到了雪橇之中，盖到了范闲的帘之上，海棠微微一怔，正准备用手指把这片雪拂走，不料范闲却睁开了双，望着她微微笑了笑。

范闲见她避开自己光，笑容未裉，心中反而觉温。神庙被砸一事，对于他的心情冲击反而是最大。因为他清楚，海棠和王十三郎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最关键的是这两人必须要压抑住心天生对神庙的敬仰与恐惧，这等情谊，世间并不多见。

在雪橇队伍的后方，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年，睛上蒙着一黑布，不远不近地跟着，雪橇在雪犬的拉动下，行走的不慢，然而这位少年瞎稳定地迈着步，看似不快，实际上却没有被拉下分毫。

前日在雪山这中，范闲最后还是再次了神庙，也看到了一番神庙里狼籍的模样，心情异常复杂，还有些淡淡的悲伤与可惜的念，毕竟那是自己那个世界最后的遗存了，若就真的这般毁在自己手里…。

从雪山上下来后，五竹依然保持着冷漠和沉默，只是远远地跟着范闲的队伍，没有开说一句话，他依然什么也不记得，或者应该说，他什么都不知，他只是一个冰冷的躯壳，却因为灵魂里的那一星亮光，下了雪山，离开了神庙，开始随着雪橇的队伍向南行走----如果此时的五竹有灵魂的话。

这便是范闲对神庙的报复，因为他相信在那样的冰天雪地里，在没有资支撑的情况下，神庙不可能闹什么妖娥来，若它真有这个能力，也不会睁睁地看着庙里的使者一个一个死去，而一办法也没有。

便是范闲也没有找神庙，或者说是最后一个军博的中枢在哪里，海堂和王十三郎大概也只是帑了一些附属设施。

笑容温和之中带着一丝说不清不明的味，海棠避开了光，去看前方站在雪中的王十三郎，脸却淡淡地红了一下，从二人初初相逢之后，到今日已经是好几年了，她向来极少在范闲的面前此等小女儿情态，只是此次极北雪原，上探神庙，不知经历了凡世谷人几世也不曾经历过的事情，海棠朵朵的心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范闲微涩一笑，看着队伍后方那个踏雪而行的瞎叔，心情异常复杂，五竹叔是救来了，可自己一旦南归，又将面临什么？此时的他早已无所畏怯，却只是有些情绪上的伤。

姑娘家的怀里，只是那位姑娘浑袄，也看不来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