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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密码1战獒传说(7/10)

问,可他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只能看着胡杨和柯克小心的操作着。他们先用那些锥形器具在冰层打洞,然后把后面有一个洞的钢条钉入洞中,用一些挂钩和那些方形的东西连接起来,然后把那些布带像穿衣服一样套在自己身上,再用绳子把身体和钉在冰上的钢条连在一起。卓木强巴和张立还没看明白,柯克已经发给他们二人一人一个大布带,并帮助他们也系好,又给他们穿上那带钢爪的铁鞋套。一切准备就绪,胡杨说道:“按次序跟紧,我先从冰桥走过去,你们一个一个跟过来,我们先去中间的冰平台。特别是你们两个新手,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事先没预计到会碰到这样的地形,对于没有经验的你们而言,要格外小心,从冰桥上过的时候,尽量双目平视前方,仅用余光看着桥面,你们手里的升降器要握紧,一旦身体在冰桥上打滑,就死死握住手中的东西。听明白了?那我过去了。”

卓木强巴看着胡杨拿着个类似探路的棍子,带着绳索,好像没费什么劲儿就过去了,他跟着第二个,按照胡杨说的办,尽量看前面,手里抓着那挂扣在绳索上的东西,也平安走过了冰桥。胡杨赞道:“做得很好。”

卓木强巴笑道:“这个很容易啊。那些盗猎分子不用安全绳也能过来吧。”

胡杨脸色一沉,严厉道:“别把它当儿戏,从冰桥上过,等于是和死神贴面而过。那些冰桥看上去又宽又直,好像很牢固,可是你要知道,桥面要是有大于1度的倾斜度,而你又没穿冰爪的话,那近乎绝对光滑的路面就能让你马上滑下去。而且越寒冷的地方冰层越是脆,冰桥的正中要承受十分巨大的压力,哪怕它上面形成一道头发丝粗丝的裂缝,它便随时都能发生坍塌,盗猎分子不要命,我们犯不着陪他们送死。”

张立第三个过冰桥,他看见胡杨和卓木强巴走得都十分轻松,心中奇怪,为什么胡队长不让看桥面呢?本来这冰桥就不容易看清,还只用余光去看,那不是更容易走错路吗?走到一半,他忍不住稍稍向下斜视了一眼。张立看见,那光滑如镜的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好奇张望的脸,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面孔,但是脸以下的部位都看不见了,而头顶的冰柱,冰棱,也都倒映在冰桥之内,透过冰桥,冰桥下方的千仞绝壁,和从绝壁中生长出来的冰晶,冰笋也都一览无遗,再往下,就是缕缕冰雾,隐山隐水的缠绕在半壁之中,宛如白色的游龙翱翔在天地之间。一霎那,张立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有实地的冰面之上,还是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在这半空中,还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显得慌乱,无神,惊讶的脸,只有一张脸孔,浮在半空中的脸孔!

张立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向下沉,天上的穹顶和脚下的大地都绕着自己转圈,他好像听见远处传来什么人的喊声,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身上的力量就好像被什么人用注射器,一下子全都抽空了,手和脚都不听使唤,他自己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控制力。

卓木强巴看见张立突然呆立在冰桥正中,一动不动,双目无神,他喃喃道:“张立怎么啦?”

胡杨正在整理安全绳,闻声一看,大惊道:“不好!他要掉下去了。”

“什么!”卓木强巴再看时,张立已经软软的斜倒下去,一下子栽倒在冰桥之上,身体斜靠着安全绳,尚未滚下冰桥。胡杨大声叫道:“柯克,去帮他一把。张立!张立!你给我清醒点,张立!听见我说话了吗!张立!”

有安全绳的保护,柯克带着张立过了冰桥,胡杨抓了些冰渍,涂抹在张立颈项,让他清醒过来。卓木强巴道:“怎么会这样的?”

胡杨道:“这叫悬空晕厥。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大脑一直接受着站在实地才能立稳的信息,突然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时,大脑会发出错误的信号,既然是悬在半空,就一定得坠落下去,而实际上身体并没有下坠,但大脑已经发出信号,心跳,血液流动,都为了适应坠落而改变了频率和流向,大脑短暂失血而产生晕厥,歇一下就好了。这就是我不让你们看下面的原因,也是我们要系好安全带的原因,前车之鉴啊。好了,他缓过神来了。”

柯克看了一眼四周环境道:“从这个角度看,这里更美了。奇迹,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胡杨却道:“不好,情况很不好,从这里看,仅肉眼可见的大型洞入口就多达七八个,我们很难找到盗猎分子逃走的路线了。”

柯克观察了一下,道:“盗猎者慌乱中,选择的冰桥一定又大又直,这条路因该错不了。”

胡杨道:“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你看清了,那个地方,这条路一直向前走的话,我担心他们两个过不去。”

柯克看了看胡杨手指的方向,果然,顺着他选择的路线前进,过了几座冰桥后,有一道冰梁从中断开,中间有一米距离得凭借人力跳过去。若是在平地,那一米距离谁都能跳过去,但是那冰梁下,是万丈深渊,方才张立站在实地向下望了一眼,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如何能跳过那极限的一米距离。

这时,张立悠悠醒转,看着卓木强巴那刚毅的面孔,迷糊道:“我怎么啦?这是?”

卓木强巴道:“你不听胡队长的话,刚才晕过去了。”

胡杨用手比划着,道:“这条路没有问题了,我们就这样走过去。”

他们小心的绕道而行,胡杨在前面不断的在实地打入钢钎,扣好安全扣,卓木强巴,张立,柯克则小心的跟在后面,出于对张立的保护,他们三人一同前进,胡杨则警告过,三人一定要一同迈腿,步调一致,任何一个人出现差错,三个就可能一同掉下冰桥,而安全绳可能不堪忍受重负而拔出钢钎,最后四个人一齐完蛋。卓木强巴走在三人的前面,此刻的情形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每一步提心吊胆,连眼珠也不敢随便乱转,点三根烟的时间过去了,四人才算来到了冰盖的另一端,一个巨大圆形洞的入口处。胡杨解下安全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负担不是重物,而是内心。卓木强巴踏上实地数分钟后,才敢回头看去,只见短短不足一百米距离,他却感觉走过了半个世纪。此刻再看那冰封奇观,依然觉得它的魅力无限,可是方才置身其中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美丽,胡杨说得没错,那动人心魄的美丽所伴随着的,处处都是死亡的陷阱。

张立早已面无人色,方才还在不住称赞天公造物的他,此刻只想早早结束这段经历,然后回大医院去作个心理检查,看看自己是否有恐高症。

柯克收拾好自己装束,又替卓木强巴他们除去过冰桥的装备,催促道:“走吧,我们又要钻地洞了。”他不愿回头,生恐自己无抵挡那美丽的诱惑,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次的洞冰层稍薄,不少地方已经完全的剥落,露出坚硬的岩壁,洞也比他们进来时宽大不少,四人都能并排通过。被冰吞噬过的岩壁,留下了各种形态,如一个个狰狞之兽,张牙舞爪的欢迎他们这群陌生的访客。

胡杨看着他们走过的洞,疑惑道:“好像没看见盗猎分子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

话音刚落,洞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声,卓木强巴第一次听到,一个雄浑的男中音会发出这样悲惨的叫声,那让他想起屠宰场里的肉猪,临死前的嚎叫。男声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了。

柯克大叫道:“是这里了,快,跟上去!”当先向前冲去。胡杨拉了一把,没拉住,他反手拉住了第二个准备冲出去的卓木强巴,低声道:“不…,小心点!”

在电筒的光印下,胡杨的脸色有些发白,卓木强巴没想到,大胡子的脸色也会这么苍白。

[被冰封的遗迹]

胡杨步程快,在穿过几处甬道岔口后,总算在一处转角追上了柯克。柯克指着黑黝黝的通道深处道:“没声音了,刚才声音一定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一定。”

胡杨摆手道:“别,别着急,先把手电关小再说。”

卓木强巴和张立也赶了上来,卓木强巴问道:“为什么?”

胡杨指着冰壁道:“你们发现这处墙壁与别处有什么不同没有?”

柯克摸了摸四壁,奇怪道:“没有冰,这个洞似乎比刚才的要暖和些。”

胡杨小声道:“不只是没有冰,四壁也很干燥,连一点水气都没有。那些盗猎分子也一定是因为感觉到温暖才选择了这个洞吧,这条路因该是通向马兰山南坡背风的一面。”

张立道:“可是和手电有什么关系呢?”

卓木强巴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小动物?毛茸茸的小动物?”

胡杨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样的洞,背风靠阳,适宜它们过冬。”

柯克道:“是什么?”

胡杨道:“仓鼠,是高原仓鼠。上万只高原仓鼠聚集在同一个巨型洞内冬眠,惊扰扰了它们的后果是很可怕的。那些冬眠的家伙醒来后会相当的饥饿,它们如同东南亚飞蝗,沙漠行军蚁一样,以贪食为它们的本性,吃掉一切它们能碰见的有机物。”

卓木强巴诧异道:“数万只老鼠同处一!”

胡杨道:“不错,你别忘了,这里是可可西里,在这冰原上度过冬天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少动物为了过冬都用尽各种办,有的地方甚至有飞鸟与地鼠同处一的景象,都是为了安全的渡过寒冬。”

柯克吐吐舌头道:“哇,飞鸟与老鼠同居,那蝙蝠一定是这样诞生的了。”

胡杨脸色一寒,威胁道:“被它们追上,那可是真正的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他低沉道:“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们,本来我也没打算把这样可怕的事实说出来,可是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环境,实在太适宜它们冬眠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

柯克怀疑道:“我们没那么倒霉吧?队长?”

胡杨狠狠道:“你难道没听出那惊恐嘶喊声中的绝望吗?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发出如此绝望的声音?我进行科考这么多年,曾目睹了队员被凶残的野兽咬死,也看见过他们失足跌落万丈深渊,或者被巨石砸破胸腔,被树桩刺破内脏,活不成也死不了,可他们只是发出凄惨的叫喊。只有那些家伙,能让人发出绝望的声音,那是灵魂也被吞噬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你明不明白!”

柯克道:“可是,万一不是呢?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胡杨看了一眼充满黑暗的甬道,说:“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进去。”

他从卓木强巴背包里取出两个灭火器大小的钢瓶,背在背上,手里持着喷管一类的东西,跺跺脚道:“希望这个能对付它们,走吧,手电都给我调到最小光圈。”

柯克嘴里还嘀咕着:“没有队长说的那么可怕吧,这么耽搁一下,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呢。”

他们转过通道,胡杨停在一处斜坡前面,在他们前面,已经无路,尽头是一处圆顶石窟。

卓木强巴一惊,也马上停下脚步,低声问道:“发现它们了?”

胡杨低声道:“还没有,你们把手电光都聚一聚,让我看清前面的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四道光柱打在墙上,卓木强巴和胡杨都抬起了头,他们看见,正对着他们的墙面,那分明是人类文明留下的印迹,黑色的图案,清楚的反应了某个种族的先民曾在这片荒芜的冰原上生存过,繁衍过。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个如火柴人的形象,他们或手拉着手舞蹈,或做着祈求上天的祷告;既有生殖崇拜的男女交媾图案,也有杀牛杀羊的祭祀场面,虽然线条简单但特征明显,让人一看都能明白。

柯克挤在后面,他的电筒往左偏了偏,使他立刻对一幅狩猎图产生了兴趣,一群火柴人或用投石,或用树藤,正在攻击一头庞然大物,那家伙身披长毛,长着一双巨大而锋利的长牙,还有不少火柴人已经攀爬到了那家伙的背上,用尖利的东西刺,用巨大的石块砸,那情形,就像一群蚂蚁在撕咬一只蝈蝈,画得形象极了。柯克惊讶道:“那东西…,好像是大象吧?”

“大象?可可西里曾有大象?”张立感到不可思议。

“不——不是大象,你们看那体形,如果按古人与它作对比,它的体形比最大的非洲象还要大出数倍,而且,它身上的长毛,那比普通象牙长出一倍有余的弯曲的长牙,没错的,画得太逼真了,这些岩画的作者是个天才,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不可否认它真实的记录了一切。”胡杨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

“是什么?”卓木强巴问道。

“正如你所见,那是一头——猛犸!”胡杨缓缓转过头来,眼里闪烁着激动,看着每一个人道:“一头被认为在数万年前就绝灭了的史前动物!”

“猛犸生活在数万年以前的北冰洋冻土地带。在西伯利亚、加拿大等地区都发现过猛犸的化石。在我国东北地区也有发现,但是这样的壁画出现在可可西里,这还是第一次,说明这个地方不仅有人居住,而且曾经有过人类文明的繁盛时期,这简直是这次科考最重大的发现。它不仅弥补了从三岔口细石器可可西里细石器到古羌族的历史空白,而且把古人类文明的距离往西推进了近一千公里。”胡杨一兴奋起来就滔滔不绝。他此刻最想和老肖通一次话,可惜距离太远,对讲机里怎么摆弄也没有信号。

柯克客观的分析道:“可是,是什么人在这里生活过,并留下这样的史前遗迹呢?”

胡杨思索道:“这个不好说,由于当时的工具限制,古人类并不能详细的描绘出他们的服饰特点,或者根本还没有发展出服饰,不过从地域分布特点来看,极有可能是古羌人,或者是北边的传说中的戈基人的祖先留下的,来,你们给我照着,我把它们摄下来。”

卓木强巴道:“光线不太好,能不能把手电光圈调大些?”胡杨没有反对,他已经全情于拍摄的准备工作之中了。

三人把手电光又开大了些,这次,张立又发现洞的地板似乎有些异样,他喃喃道:“你们看,地板好像在动”说着,手里的手电不自觉的往下移动。卓木强巴和柯克这才注意到,昏暗的石室地面,果然好像是一头巨大的蠕虫般,来回的蠕动着。

胡杨一惊,慌乱中放开手里的DV,一边呵斥道:“别照。”一边将张立手里的电筒往上托起,可惜已经晚了一步,卓木强巴和柯克的手电相继落在地板上面,他们看到了另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无数的黑毛仓鼠挤挤挨挨,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就像给地面铺上一层黑色的毛毯,它们正不安的来回跑动着,那便是他们方才看到的,整个地面在徐徐蠕动。在仓鼠群中,已经有两个人形的鼠堆高出其余地方,那恐怕就是那两个罹难的盗猎者了。

无数黄豆般的小眼睛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幽深的光芒,就那么一束手电扫过去,仓鼠群便如炸开锅,那些黑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发疯似的朝四人冲了过来。挡在它们前面有道斜坡,但是丝毫不能阻止它们前进,前面的仓鼠无攀上斜坡,它们的身体就成了铺路石,很快被后面涌上来的大部队所淹没,一潮又一潮的仓鼠朝斜坡涌来,一下就涌到了胡杨他们的脚面前。

卓木强巴他们三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全都拿着手电呆在了那里不知动弹。这次,连卓木强巴也战栗起来,他愕然发现,由于仓鼠的移动,那两堆人形的鼠堆,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那是两具带肉的人形骸骨,那两个人就如曾被他们剥过皮的藏羚羊一样,血肉残存的肌肉包裹着根根白骨,面颌的牙齿紧咬,已经不成形的手骨脚骨还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生理抖动。更为可怕的是,就连颅骨也被咬去了一半,脑浆被掏空了,几只仓鼠正从尸骸的左眼,右眼蹿入蹿出。卓木强巴拿着电筒的手在发抖,双足生根,他动不了。而他身后的柯克与张立情况只比他更糟糕。

“该死的畜牲!来啊!过来吧!”胡杨咆哮着站起来,他手里的那根棍子开始喷火,火舌席卷过的地方仓鼠们被烧得“吱吱”乱叫,汽油顿时令这个石室变成一片火海,在火光的飘忽映衬下,一切都显得更加诡异可怖。仓鼠们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那些被烧焦的同类反而令它们更加疯狂,无数浑身带火的小东西依旧朝胡杨他们冲了过来,胡杨一面后退,一面大喊道:“快跑!你们傻站那里干什么!都不要命啦!”

卓木强巴猛的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他第一个返身跑去,同时拉了张立和柯克一把,颤声道:“跑…跑啊!”他本是站在最前面的,此刻反成了跑在最前面的人。

卓木强巴没命的跑着,不辨方向,不敢停歇不敢回头,哪里有路就朝哪里钻,那些仓鼠在洞中的行动速度比人还快“吱吱”的叫声仿佛一直就响在耳边。不知跑了多久,卓木强巴好像听不到仓鼠的声音了,他才敢回头看了一眼。情况很糟糕,卓木强巴发现后面只有张立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张立的脚刚刚移开,那只脚踏过的地方马上被仓鼠们占据,张立向前一步,整个圆形洞的灰色岩层就马上被黑色铺满。卓木强巴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调头又跑,他心中纷乱的询问:“老胡队长呢?柯克呢?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他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

手电在路上跌落了,卓木强巴不敢捡拾,只能在昏暗的洞之中,朝着有风有光亮的方向前进,他的背包挂断了,他索性就扔掉不要了,胡杨说的什么“把自己扔了也不能把包扔了”那种鬼话就让它见鬼去吧!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一直没听见张立发出惨叫,只有衣服挂破和石砾被蹭的声音,说明张立还在亡命的奔跑着,就跟在自己后面。

光亮!当卓木强巴满怀欣喜的冲出洞口时,却发现他们已经退回到那个巨大的冰盖之中,纵横交错的冰柱,四通八达的冰桥交织在一起,被阳光照射出绚丽的壮观景象。随着张立冲出洞,那些毛茸茸的黑色小魔鬼也紧跟着涌了出来,没有时间思考了,卓木强巴根本来不及细看,只能铤而走险,尽量平稳的踏上了冰桥。在冰桥上根本无行走,走两步就有一步打滑,而听过胡杨的介绍,卓木强巴明白,一旦掉下去,是不可能有任何再活着上来的希望的。幸运的是,在这滑不留手的冰桥上,仓鼠们也快不起来,但被它们这样一步步紧逼着,只是看看都让人不寒而栗,最近的一只仓鼠,距离张立的鞋不过一个巴掌远。

卓木强巴快走了两步,接着双腿不动,身不由己的滑行了约一米,所幸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台上,张立小心的跟了过来,这次上冰桥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只因有更令他恐惧的东西追在后面。有几只先锋的仓鼠迅速的跟着蹿了过来,卓木强巴眼疾手快,用脚飞快的把它们扫下冰台,而更多的仓鼠正虎视眈眈的慢慢前进,看来很快就能把这个冰台包围了。

卓木强巴来不及细想,在冰台稍稍站稳,马上踏上另一道冰梁。仓鼠们仿佛适应了在冰桥上行走,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卓木强巴他们不得已,也只能冒险提速,虽然随时有跌落暗涌的危险,但就算跌落暗涌被冻死,也好过死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小怪物嘴里。

走过一半距离,卓木强巴才发现,这冰桥正是断裂的那座,中间有条一米来宽的断口,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卓木强巴不假思索,抬腿就从千米的高空跨过了那一米的断口,直到落在对面的冰面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抖,小腿肚子好像抽筋了,一直痉挛的抖动着。卓木强巴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回过头来,只见张立站在断口,眼里已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时而看看地下的无底幽谷,时而看看卓木强巴,而那些仓鼠,距他身后已经很近了!

还有更多的仓鼠从洞中涌出,就如喷泉一样滔滔不绝,半个冰盖几乎都被黑色覆盖了,它们所处之地,连阳光也被遮掩,这个迷人的冰盖有一半变成了地狱,只有贪婪的吞噬者露出邪恶的目光和白森森的栉齿。

张立没敢回头,他心里知道危险在逼近,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横空跃过去,他的心理也承受着极限的考验。卓木强巴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仓鼠已经在噬咬张立的裤腿了,更有甚者爬上了张立的后背,更多的仓鼠前仆后继的涌过来,可张立站在断冰边缘踯躅着,犹豫着,还是不敢迈开腿。

卓木强巴大叫道:“它们就要咬住你了,跳过来啊!这里没多宽!跳啊!跳!”伴随着卓木强巴最后一声“跳”一头仓鼠钻进了张立的脖子,毛茸茸的身体在张立衣领里扭动着,张立闭上眼睛,大叫着从另一头跳过来,卓木强巴一把拉住了他,张立死死抱着卓木强巴,紧闭着眼睛,只一个劲儿的大叫“啊!”“啊——”“啊…啊…”卓木强巴把张立身上的几只仓鼠弄掉,与张立一样喘着粗气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它们过不来,它们过不来的,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跑在前面的仓鼠发现没路,想停下,可是后面的仓鼠挤上来,生生把前面的仓鼠挤了下去,无数仓鼠跌落深渊,那一个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团成一团的身影,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而更多的仓鼠,转向别的冰桥,朝卓木强巴他们的方向绕过来,它们嗅到了生肉的味道,听到了血液泵动的声音,那就是它们战斗的号角,那是勾起它们饥渴食欲的根源。

卓木强巴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驾着张立,艰难的挪动酸软的双腿,尽量平静道:“来,我们还得走,再过两座冰桥,我们就可以平安到达对面了,我们可以按原路返回,出了洞就不怕了,它们就追不到了。你,你还可以走吗?”

张立绷着一张惨白的脸,鸡啄似的点点头,嘴角哆嗦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来:“走。”

两人不是没有力气,却必须相互搀扶着才能移动,他们的小腿肌肉正是因为紧张中过猛而强烈的痉挛着,此时倍感酸软,走在冰桥上都有踏不实的感觉。只剩最后一道冰桥了,卓木强巴鼓励道:“就算是爬,我们也要爬过这道冰桥,这是我们最后的逃生通道了。”

两人相互勉励,相互扶持,但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走在冰桥正中时,张立身体突然朝左倾倒,带着卓木强巴也跟着左倾,卓木强巴大惊,赶紧往后仰,没想到两人互搭在肩上的手一下子就滑开了,张立的身体已经凌空,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从新踏上冰桥,卓木强巴伸手一捞…

藏地密码-藏地密码1战獒传说第六章笔记之谜

藏地密码1战獒传说第六章笔记之谜

[生死边缘]

长长的甬道内燃起火焰,足足有十几米长的火墙阻挡了仓鼠前进的步伐,但还是有冒死冲出火海的,但它们都被更猛烈的火焰冲了回去,在火海中翻滚,挣扎,最终化作火焰的燃料,成为火焰的一部份。但是企图冲破火海的仓鼠依旧不折不挠,胡杨骂骂咧咧道:“妈的,弄不死你们,小杂毛!看看这个,让你们知道爷爷我的厉害!”他从柯克背包里取出一瓶类似杀虫剂的玩意儿,仍进了火海另一头的鼠群之中,跟着抬枪,准确无误的射中瓶子“砰”的一声,跟着是“嘶嘶”声不断,一阵烟雾四下弥散开来,那些仓鼠们闻到那气体,如临大敌,纷纷掉头逃窜。看着仓鼠们跑远,胡杨才一坐在地上,顾不得察汗,只大口的出气,喃喃道:“原来它们果真怕这个,这下知道了,知道了。”

刚坐下一会儿,胡杨又跳将起来,一把揪住柯克的衣领,大声责问道:“卓木强巴他们呢?张立呢?他们人呢?人呢!”

柯克呆望着胡杨,半晌答不上话来,显然还未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只见胡杨来回不安的走动着,突然醒悟道:“糟糕了!他们一定照原路返回了。他们没有冰爪冰镐,也不会系安全绳,怎么走得过冰桥!”他看了看前面的火海,和朝远处逃窜的鼠群,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终于下决心道:“走,我们回去看看,看他们还有救没有。”

柯克翕动着嘴角,带着哭腔道:“啊!还要回去啊?”

张立的身体在桥面上旋转了半圈,卓木强巴没有捞到他的手臂,只抓住了搭在张立肩头的安全绳,他原本想站稳身体,拉住张立,却发现自己后仰过度,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朝着冰桥的另一缘滑倒。卓木强巴心知糟糕,赶紧趁身体还在倾斜,将绳端缠上手腕,百忙中还不忘提醒张立:“抓紧绳子!”

安全绳的两头被绷得笔直,卓木强巴和张立两人各执安全绳的一端,悬吊在半空,来回晃荡着。安全绳就横搭在冰桥中腰,卓木强巴在落下时将安全绳在手臂上绕了三四圈,又在手掌上绕了四匝,此刻牢牢握住,一时倒也不容易掉落。再看张立,安全绳比自己缠绕得更紧密,他将绳索绕在双手腕部,然后手腕翻过来,缠在腕部的绳索成为8字形,手里再握着绳头,这样更不容易掉落。

卓木强巴体重稍重,但张立身上还背着钢条一类的东西,安全绳就如挂在一个冰做的滑轮之上,两人刚好达到平衡。此刻若两人中任意一人抓不牢绳子,那么另一人也会和他一起跌落,下面,等待着他们的是比冰还冷的暗涌。

冷风一吹,张立抬头看着冰桥,说道:“这是十点五毫米直径的防水攀冰主绳,我当工程兵时使用过,非常结实,看来一时我们不会掉下去了,只是不知道到底能坚持多久。可惜

绳子太细了,无顺着绳子攀爬上去。”

卓木强巴此刻也清醒过来,他问道:“他们怎么样了?你看到他们没有?”

“他们?”张立反应过来,说道:“当时我很慌乱,只顾着跟你跑了,但是,我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声,而且,我在转过第一个弯时,感觉跟在我后面的仓鼠少了许多。我想…”

“啊!太好了,那他们一定是走了另一条路,胡队长看起来很有经验,他们因该可以赶走仓鼠吧。那么,我们就等他们回来救我们好了。”卓木强巴脸上挂着微笑,嘴里说着与生以来最没有底气的话,另外的两人到底怎么样了,谁都不知道,可是目前他们这样的情形,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张立也笑了,他抬头看看冰桥,可以清晰的看着头顶上那些冰桥冰柱间仓鼠游走的身影,它们正有条不紊的聚拢过来,他自嘲道:“真是没办,我们两人无论谁松手,都是一齐掉下去呢,想最后说几句话都没人能传达了。”

卓木强巴道:“说什么傻话呢。放心好了,我曾请全国最有名的卜卦师给我算过命,他说我五十岁以前都会吉人天相的,既然我死不了,你也一定没事。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张立失笑道:“很抱歉,我也曾经碰到过寺里的活佛,人家告诉我的是不要与冰雪太过接近,否则最严重的后果是死无全尸,现在看来这句话已经应验了。不知道是我的霉运带着你一起倒霉呢,还是你的吉运保佑着我一同幸运,就只能看我们谁的命更硬了,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严肃起来,道:“放松点,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只要一直坚持,终将获救的。”

张立歉意道:“实在对不起,看来这次我要拖累你了。我…我没放松,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张立最后一句话,已经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显然是力量用到尽头了。

卓木强巴心想,张立怎么说也是受过特训的,怎么会如此不济,这时,张立从一道光柱下晃过,卓木强巴这才发现,张立那缠满绷带的手,血从白色的绷带中渗出来,已完全染红了绷带,从张立脸上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直艰难的对抗着那伤口撕裂的痛苦。

卓木强巴用左手奋力拉起全身,将绳索往右手手臂在捆了两匝,开始平静的吐纳着,淡淡对张立道:“还没有到放弃生命的时候吧,我的特种士兵,再坚持半分钟,一定要坚持住!”

在张立从他身边晃过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奋起一脚,踢在张立身上,两人朝不同的两个方向荡开,当两人荡到尽头,又开始朝同一个方向靠拢时,卓木强巴伸出手去,企图抓住张立。但无奈距离还是太过遥远,张立又是两只手与绳索缠在一起的,卓木强巴仅伸直脚尖可以够到张立,手臂根本抓不住张立。但就这么踢一次,张立已经痛苦至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滚落到面颊又被冻结成冰,冰珠子挂在鼻尖,下颌处,又被嘴里哈出的白气化解。

卓木强巴没有办,但他没有放弃,他决定再试一次,他对张立说道:“我准备再来一次,你准备好了吗?不管有多痛,千万别放手啊!”张立努力的抬起脚配合,卓木强巴蹴在张立的脚上,两人再次反向荡开,又向一起靠拢,这次的疼痛撕心裂肺,张立只感到绳索深深的陷入肉里,从骨头上勒过,他眼前一黑,知道自己的双手快要从绳套中滑出来了。就在这一刻,张立感觉身体一震,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跟着手臂一紧,手腕上的绳套被另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了过去。

张立睁开眼,只见卓木强巴张开双腿,紧紧的夹着自己的腰际,他那双虬龙似的大手,各抓住安全绳的一端,就如荡秋千般横吊在冰桥之下,只可惜这秋千没有坐板。卓木强巴用尽力气将左手手腕翻转几圈,好让绳子固定得更稳,同时对张立道:“快,抱住我的腿,我快夹不住你了。”

张立立刻放下解放出来的双手,用肩肘反夹住卓木强巴的大腿,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固定悬吊在了半空,暂时不会掉下去了。

时间,每一分过的都那么缓慢,一个人架着两个人的重量,卓木强巴亦感到十分吃力,他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断裂了,身上的肌肉也如那绞紧的牛筋,如果其中的一股断裂了,其余的全都得断开。绳子生生的勒进肉里,血液快凝固了,两只手臂都变成了紫肝色,卓木强巴清晰的感觉到,手上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消失,他自己也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不撑到最后一分力气用完,他是不会妥协的。

张立仰头看着卓木强巴,这个威猛大汉此刻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加高大,身上的肌肉比大卫还要完美,那简直就是一尊金刚。看着卓木强巴迟迟不语,眼神飘忽不定,张立问道:“在想什么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苦笑道:“我在想,不知道敏敏现在怎么样了,幸亏她生病在前,没有同我们一道。”

张立无言,良久才道:“比起敏敏,是不是该多想想我们现在的情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吃力道:“我会坚持到最后一秒,放心好了。”

张立看到了卓木强巴变了色的手臂,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先下去的话,卓木强巴还可以多坚持几分钟,他几番思索后,终于道:“放开我吧,强巴少爷!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呢,而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请你告诉我妈妈——”

卓木强巴愤怒的打断张立的恳求,提高音量道:“快闭嘴!不要再东想西想了,我是不会松开的,除非我们两人一同掉下去。是我把你带到可可西里来的,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如果不行,就谁都别回去,你的那些心愿什么的,留着以后告诉别人吧,跟我说了也是白说。”他的目光如此坚定而执着,言辞更是不容张立辩驳。

但张立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胡杨他们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自身难保。而眼下他和卓木强巴命悬一线,那些食人的仓鼠已悄然靠拢,危险迫在眉睫,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赶来救他们的话,那绝对是奇迹发生。所谓的等待救援,不外乎是安慰内心的话语,这些,卓木强巴心里和张立一样清楚,这时,卓木强巴感到,光线变暗了,他喃喃道:“怎么?变天了吗?”

张立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它们来了,强巴少爷,我想,我们因该做好准备了吧。”

卓木强巴抬头一看,他看见,悬在头顶的冰桥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脚丫,那些仓鼠聚拢来,遮住了整个冰桥桥面,就像一头拥有无数触角的黑色巨兽,它将要吞噬掉他们,连骨头也不剩。张立所问的做好准备没有,是指卓木强巴哪一刻放手。卓木强巴调侃的答道:“时刻准备着!”

现在,卓木强巴有两个选择,其一,悬挂在这半空,被仓鼠当作一大块腊肉吃得什么也不剩;其二,放开手,掉入奔腾的暗涌,被冰冻成一具干尸,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可能。

张立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他笑了,笑着对卓木强巴道:“真高兴能同强巴少爷一同死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遇到你,我感到十分荣幸,以前在西藏,就听说了很多关于少爷你的传闻,我一直在想,那是一个怎样英雄般的人物,能在高原上留下史诗般的故事,能让那么多人尊敬并佩服。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感觉你除了身形高大以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不能和想象中的强巴少爷做比拟,我还很失望了一段时间。可是,越和你接触,我就越发现你身上的优点,今天,我算服了你了,强巴少爷。如果老天再给我们一次存活的机会,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直至死去。”

泪水,在这个钢铁一样的汉子眼中闪动,张立觉得,这次自己好勇敢,作为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表示自己的崇拜和敬佩,那比在敌人面前表示临死不屈需要更大的勇气。热血在心中翻涌,身体比每一刻都更加滚烫,自己曾平凡的生存,而今,突然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或许,这也就是强巴少爷追寻着那战獒的意义吧。只可惜,刚刚发现生命的意义,就面临着结束,张立不知道自己是因该满足还是因该不甘。

仿佛又过了许久,张立感到,身体依然悬在空中,并没有掉下去,他不禁抬头打量卓木强巴,只见那尊金刚,咬紧牙关,青筋从额头一直布到颈部以下,他坚持着,似乎还没有打算放手。再上面,那些仓鼠已经抵达,有的开始噬咬安全绳,更有大胆者顺着两边的绳索开始向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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