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
他垂着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留意到他温柔的声音变得幽诡起来。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没有看不起绿竹楼的小倌们,他们的命运和她一样,只是上天对她还算厚待,她有一个温柔糊涂娘,却还有一个不糊涂的老外公和师傅。
或者一直在江湖上过的逍遥,却不敢回府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不敢引人注意,受人欺凌,也只能尽力躲避,不与对方冲突,只怕引来注意之后,自己要么连带疼爱她的娘亲一起害死,要么就是被送进宫成为人人可驭的‘皇妓’。
她在这个世界睁眼的时候,一开始喜悦于自己终于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可以好好的再活一世,却不想转瞬情势急转直下,自己从此在‘秋家四女’的诅咒里,战战兢兢地活了足足七年。
有谁比她更明白那种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呢?
“你只是不想死,每个人都有求生的**。”她淡淡地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顿了顿,轻笑了起来,带着自嘲和讥诮:“甚至…吞噬自己的同伴。”
她眼底闪过怜惜:“阿泽,算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在地宫里,我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为了活下去,可以杀戮同伴、甚至吞…。”他顿了顿,闭上眼,额头上冒出青筋来,只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掌心,一时间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是在怨我罢。”元泽这一次说话,没有再用‘贫僧’而是用了‘我’。
“贫僧明白。”他垂下银色的眸子,轻笑了一下,将脸靠在她的掌心,仿佛那里的温暖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勇气,让他说下去。
她后来细细一想,便能大概知道为什么百里初要逼迫元泽说那样的话。
“你知道阿初为什么要这么说么?”她看着他,轻叹了一声。
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原本以为他说出这些话,会羞耻到撞墙,却不想他竟这般的有…勇气,去直面他自己内心的妄念。
“嗯…那他便允许贫僧也能够拥有你,贫僧也不想打诳语。”他声音艰涩而窘迫。
“变态。”她挑了下眉。
他伸手握住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低头轻声道:“阿初说过,只要贫僧承认自己的…卑劣和无耻…变…变…。”
元泽看着面前这张自己朝思暮念,一直用梵音、佛语来蒙盖,却只能在他心中愈发清晰的隽美无双而英气容颜,他原本翻江倒海的心情,还有那些仿佛被十方妄念纠缠的灵台便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国师,你可真是诚实。”她看着掌心下的这张漂亮又纯洁得让人想要蹂躏的脸,有些无奈地一笑。
简直就像一只发抖的小鹿眼巴巴、泪汪汪地看着一头尖牙利爪的小母豹,说着——我喜欢你,喜欢到想要睡你,这样大胆得可爱的话。
她呆了半晌,忽然伸手捧住元泽的脸,强行把他的脸给转过来,果然看见他银色的眸子里都是惊惶、茫然、甚至带了委屈的水雾。
“贫僧…贫僧…说,贫僧和阿初一样的无…无耻…一样的…。”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声音里都忍不住带了近乎崩溃的尖利来,只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袖子。
秋叶白呆住了,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你…你说什么?!”
“贫僧…贫僧…。”元泽感觉秋叶白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心头愈发纠结,他一咬嘴唇,还是声如蚊呐一般道:“贫僧…贫僧想要侵犯小白施主,想要睡…睡…小白施主。”
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他在地宫里早就撑不下去了疯掉了,或者死掉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