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有劳卿了。“李贞温和地笑了笑，虚抬了下手，示意延寿不必拘礼。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延寿瞅着城中百姓挤成一团挣扎求生的惨状，苦笑着摇了摇，中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而后立收住了心神，运足了中气断喝：“杨万，怀龙，尔等何在？老夫奉太殿下之命前来，还请二位来一叙。”延寿这么一喊，一众慌的军民这才注意到炒豆般的枪声不知何时竟已经停了，尽皆稍安定了些，各自惶恐地站住了脚，四下里张望着，想要寻觅、杨两位耨萨的影之所在。

一众唐军火枪手都是从西域各军中选来的百战之士，各个手上都有着无数的鲜血，对他们来说，杀人不过寻常事耳，然则战阵上杀敌与杀戮这等已无抵抗之力的民众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这一通击下来，皆一些手足酸了的，只是先前拘于上令，不敢停手，这会儿军令一下，自是全都求之不得地停了下来，战场上唯有句丽民众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依旧在响个不停。

“是杨大人，杨大人在这里。”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一下就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去，但见十几名手持利刃的军卒之中，一破烂官袍的杨万正缓缓排众而，形虽狼狈不堪，可脸却依旧镇定得很，不时地与边言问候的军民们致意——先前大之际，杨万被亲卫们拼死护卫在中间，虽不曾受伤，可受推挤却依旧是不免之事，其上的官袍便是在大中被扯成了破麻袋。

延寿本是句丽之重臣，又是句丽王室中人，虽说前年栏山一战之后，迫不得已降了大唐，这一向以来对大唐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然则其内心却依旧将句丽看成自己的祖国，此际踩着城中军民的尸堆往前走，延寿的心沉得直滴血，可却不敢所有表示，只能一边一脚一脚低地接着往尸山上走着，一边假借着拂赶前的烟雾，悄悄地拭去角的泪，一路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尸山，便见无数安市军民正没没脑地在街上窜着，哭喊之声震耳聋。

延寿一见火枪队停止了击，暗自松了气，忙不迭地站了来，对着李贞躬：“多谢殿下宽宏，老臣这便前去劝降，还请殿下稍候。”

望着杨万那张憔悴的脸，延寿心里忍不住便是一阵心酸，长叹了气：“杨老弟固忠臣也，某不及远甚，然，今大事已定，再多持，不过是徒伤百姓之命罢了，实于事无补矣，老夫不忍见也，特请殿下开恩，若杨老弟肯就此降了，城中百姓皆可因此而活命，何去何从，唯请杨老弟自择之。”延寿话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往人群里看了看，这才迟疑地问：“为何不见怀龙老弟？”

杨万先前光顾着率众杀城门，并没有注意到怀龙的影，此时听得延寿问起，也为之一愣，回看了看人群，略等了好一阵，也没见怀龙走将来，这便以为怀龙已死在了军之中，心里不禁为之黯然，默然地回过了来，刚要言答复延寿的问话之际，却见人丛中一阵混，大将侯涛手捧着一把血淋淋的横刀排众走了来，径直跪倒在杨万的前，大哭：“杨大人，将军不肯弃城，已自刎殉国了，唯留佩刀在此，请杨大人过目。”

“啊…”杨万一听，整个不由地便是一个哆嗦，伸颤巍巍的双手，从侯涛的手中接过横刀，捧在手中，老泪纵横地哭：“将军，是杨某拖累了你啊，您且走好，杨某随后便下去给您陪不是了…”杨万这么一哭，一众军民全都跟

李贞原本不是个嗜杀之人，可这么些年来，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早将心练得如铁了，此番攻破安市城，他倒也没想着要李世民当初留下的旨意来个彻底屠城的，然则，对于内城，李贞却是决意要来上个全歼，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立威，给那些敢于抵抗的句丽城池立下一个榜样，以减少这一路前往平壤的阻力，可此时见众将皆已面求情，李贞自也不好拂了众将之意，再一看长街上的人已经被杀怕了，已无人敢再攀过街心的尸山，这便轻皱了下眉：“也罢，既是将军求情，孤可以再给此辈一个选择的机会，传令下去，停止击！”

“将军请了，杨某在此，尔有甚话便请说罢。”杨万大步走到尸山堆前，仰看了延寿一，很是镇定地说。

“不敢，老臣告退。”延寿恭敬地应答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而后一转，领着几名亲兵，脚步匆匆地不远的那座尸山走了去。

里有些发寒，一见有人带言求肯，自是纷纷附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