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虹和华妍雪分别打了一肚子腹稿,但见她确实是疲惫异常,也就任由她去了。
由着这家的丫鬟将她引到一间卧室,沈慧薇不点灯,不宽衣,就这么楞楞地靠在床上。
其夜无月,若是透过昏暗的光芒看到她手上,便可见她的双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
她很想伏案痛哭一场,而万种苍茫里又生出一点新凉,好似荒涸已久的沧海桑田,缓缓地渗出第一滴露水,又好似铺天盖地的昏黑之下,划过一缕若有非有的希望之翼。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十多年来她不愿意想到,不愿意记起,偶而触及总是愧悔无极,然而那个男人,他毕竟也不是负她到了天尽头。他纵然将她逼至绝境,纵然将她害到了无立足地,可是终究还留着一点点的用于保护她的手段。
“伯欣…”
双唇微翕,轻轻吐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十数年来,坚执未曾,唤及一名。
只不过,还来得及吗?那小人儿已非当年襁褓中的婴孩,今时今日她也非复当初的年轻和风华,常常有大厦将倾力所不逮之感。而就算完成这一切,她的罪名减轻一些,那小人儿的日子好过一点,但其他呢?伯欣,你暗底下准备了这些,是为了保护我,抑或,也不过就是为了将我藏得更好更深呢?
胸口不可抑止地绞痛起来,浊气涌出,直到喉间,一张嘴,鲜红在地。
又是吐血。吐血对她而言,早成家常便饭,往常甚至有一丝安乐,只想这样一日重于一日,她早些解脱也是很开心的事。今日却有微微惊惧,那么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她的身子,不能垮,绝不能垮下来。
她瞧着地下混沌不明的一团血迹,模模糊糊地想,为什么又会吐血呢?她不是在山里运功,得到了前未所有的发展么,她的境界,该是更上一层了。可是为什么又会吐血了呢?她昏睡前的意识只是维持着这一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