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终于睁开了，笑：“好丫，冰雪聪明，伶牙俐齿，憎更是泾渭分明，老夫喜。天下红颜，当真唯你可穆儿。可惜…”他摇摇，望着我的发，神异常惋惜：“穆儿也可怜，守着这么一个人在心不在的姑娘，怕是注定一生得绝望。”他叹息着，忽而撩起长袍双膝跪地向我行起大礼：“罪臣楼湛见过公主。”

二十五年前，先祖为父王求娶武定侯楼湛将军之女楼乔为正妃，聘礼已下，婚书已定，奈何齐楚大战爆发仓促，一战多年，婚礼拖延。先祖劳累病逝后，齐国先经内、后经大战，形势岌岌将危。父王为保齐而求和其余三国，并下旨退回与楼乔的婚约，转而求亲西夏，娶我母后公主为齐后。武定侯女心甚重，以为楼乔被拒是天下至辱，盛怒之下楼湛带着楼氏家族叛变齐国。楚王以重名厚礼相诱，然将军虽敌视父王却又心存家国大义，不至楚，一路往北，留居晋国，不为臣将，只为平民百姓。

“当时天下五国，除梁国稍弱外，其余四国无人独。齐楚大战时西夏正自国，唯晋国保存实力、独善外。齐楚间的那场战争打了多年，先一开始本是互有折损，难分胜负，双方均觉再战无力无心也不必，渐生和意。只可惜，当日晋襄那小去邯郸不知对楚王说了什么，竟挑得楚王倾全国之兵伐齐。你父王被迫应战，虽如此，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拖延战时。你姑姑嫁来晋国，不思连晋抗敌，倒是帮得晋襄使计刺激你的父王。待你父王而大怒也下令全**队

家老大笑声，收臂垂手，闭了睛，慨：“夫人果真聪明。”

他动作突兀，冷不防地，我又被吓了一。我无奈，心中只觉好气又好笑，忙弯腰扶起他，连声：“夷光何能，怎敢受老将军如此大礼？”

我脑中念光一闪，想起一事的可能时忍不住吓得自己一个激灵。我走去他边坐下，迟疑问：“将军的意思莫不是说…穆的母妃难产那事有蹊跷？”

我皱眉，想起豪姬说过同样的话，心中更加奇怪，忙问：“将军此话何意？”

楼湛眸光轻轻一闪，抿了抿，容颜微动。他叹气，转走去湖边的青石上坐下，开说话时嗓音幽冷：“若不是你父王寡人负心，对不起我的阿乔，那楼湛这一生，定然生是东齐的将，死亦是东齐的魂。二十五年前，我虽迫不得已离开了齐国，到了北晋后，仍是心念故土，夜夜对月心伤。而阿乔在晋国过得本就不开心，晋襄那小说一，一，既娶了你姑姑，却又来招惹我的阿乔。你姑姑夷长自幼在王族中是了名的骄傲跋扈，阿乔生单纯无争，共侍一个男人又怎是你姑姑的对手？”

依爰姑那日与我所讲的上一辈的往事来说，晋襄与楼乔原就相识，当时他为公时同娶姑姑和楼乔为二夫人，地位本不相上下。后来晋襄继位为君王，不知为何却还是立了姑姑为后，楼乔为妃。姑姑先生下了太望，半年后，楼乔有，十月怀胎却遭逢难产，母猝死，孩无恙。

而当初爰姑与我北上时，在临淄洛仙客栈夜览冲动下动手伤了聂荆后，晋穆带走爰姑并给我留下信帛时曾说爰姑与他先行北上是为见故人。这个所谓的“故人”爰姑后来虽未说他的名字，但却说是那人在齐楚大战后从战场上救了楚桓并将他送回了楚国。而后也是他引着爰姑去邯郸找到楚桓，使得他们夫妻一别多年后方得重聚。是为大恩，大德。

我看着他，慢慢开了：“楼老将军为齐将时保国护僵，骁勇无匹，夷光自幼便闻您的事迹，是以敬佩。二十五年前，楼将军因一己私未能满足便不顾齐楚大战的胶着而弃齐归晋，从此晋独，而齐弱受欺，夷光不齿。如今，楼将军又自降份以家老之卑亲侍孙儿侧，夷光虽不知其中缘由，却知将军亲情犹重，为将军动。如今看来，那扬名天下的穆侯亲卫黑鹰骑也是拜楼将军所创，不知夷光猜得对不对？”

念及此，我不禁一笑开，问埋在心中长久的疑问：“楼将军当初既离开了齐国，为何在齐楚最后一役后又回去战场呢？而且，还救下了楚桓？”

鹰暗记。

楼乔的孩，晋襄取名为穆。

那个人，我猜便是此刻站在我前的楼湛-

我虽不曾亲见过楼乔的模样，但那夜爰姑提及往事，说起她的“楼”时，面庞放光，眸生异彩，说话的语气也开始略微地激动，那时我便知，这楼乔必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爰姑说楼乔十六貌倾东齐，是贵族里的第一人。只是楼乔人虽貌，份也尊贵，却从不骄矜行事，情平淡亲和，一生煞字画。

“楼氏一族齐北，是青州望族，族徽苍鹰。若夷光未猜错，阁下便是楼将军，是不是？”

楼湛起，一默又无言-

楼湛扯了边淡淡一笑，容颜沧桑冷俊，眉宇悲惘殇。漾着光的湖倒照在他的脸上，盎然的光泽，却映得他肤愈见苍白。他凝了眸，目光凉而沉，声音发颤：“若说与夷长没系，那才叫奇怪。她为了自己能得到晋襄的连自己的国家都背叛，都利用，何论阻她之路的阿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