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早知这扬州城会是他的死地?他完全可以放弃一切,携着家眷自在度日,但他背负了太多,脱身不开,前有先师的谆谆告诫,后有浓的化不开的满腔赤诚,他不是战死的,根本就是将自己逼死的。
周围,他的部下大声嗷哭起来,而她只是眼看着史可法被人杀死,竟然没有眼泪掉下来,只是张大嘴,叫不出,也哭不出。
这算不算解脱了呢?史大人,以你所期望的方式死去,从此你再也不用殚精竭虑为国为民,不用一个人躲起来喝醉,为那无望的人世,你可以做一缕自由的魂伴在你的母亲与妻之身边了。
城楼下哭声久久不散,而江彤月只是呆呆的站在尸体堆中,她看到那群部下中,只有白小玉一个人站在旁边,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风吹动他的头发,他猛然的回头看多铎,多铎冲他点了点头,策马而去了。
他果真是满人,之前自己众多不解的地方终于有了答案,为何身份成迷?为何接近史冰清?为何非要娶她?他是按在扬州城心口的一颗棋,时刻注意城中的一举一动,得史可法信任,探知他的应战策略。
他毁了这座城。
他该死!
而她,犯了沉默不说的罪,她是帮凶。
她,同样该死!
那些人还在哭,江彤月的心却在同时冷了一下来,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有的只是绝望和懊悔。
等一切结束,白小玉换了满人的服装,在多铎的帐门口等多铎的那些部下都走了,才走了进去。
他在帐外听到了两个让人心惊的字:屠城。
他不动声色,冲多铎行了礼,唤了声:“豫亲王。”
多铎放下酒盏亲自来扶,口中道:“你我叔侄何必这么多礼?”
白小玉只是轻笑,也不作答。
“此战辛苦你了,攻下扬州你有大功。”多铎坐定,道。
白小玉谦和,道:“我只是个内应,耍些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功。”
多铎一笑,看着身侧这个俊挺男子,似乎隐隐有那个人当时的影子,只是远比那个人内敛知分寸,这或许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
于是道:“侄儿也不必过谦,十年磨一剑,你幼时就被送来中原,长长十几载,其中委屈隐忍我自是知道的,我这次回去就会禀明你的功绩,让你认祖归宗,论功行赏。”
话到此处白小玉当然不能再谦虚,顺着多铎道:“多谢,亲王。”
多铎摆手:“还叫什么亲王,唤我十五叔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