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言也恰好过来，朝白中笑：“不下去会冻着，天气太冷啦。”

从这里往西山有些远，早晨门，抵达时已将近傍晚，晚宴刚刚开始。张谏之喊了一位女译长跟着白中，故而即便张谏之不，白中也不会觉得孤单。那位女译长为人十分有趣，白中跟着她学了些海国客话，不亦乐乎。

那边阿言见她急急忙忙跑了，竟也担心会什么事，反应了一下立时跟着往那边跑去。

第二日发时，张谏之拿了衣裳给她：“门比不得家中，换得再去罢。”

张谏之忽地停了笔，看了愣神白中一，将笔搁下，：“明日还要发去西山，早些去休息罢。”

晚宴过后女眷们喊白中去泡汤泉，她们均木屋里换了衣裳往泉池去。此时夜幕低垂，雪往下落，还未及到汤泉面便已化。昏昧小灯笼这微弱夜风里轻轻晃动，投地面上影也随之摇摆。

白中跑得飞，本来着单衣还觉得冷她此刻背后全是汗。

笔法细致，一丝不苟，薄反复叠加，慢慢显厚重来，细看能察觉到绢丝经纬。

白中面对那一整衣服，琢磨了半天，这才悉数都穿到了自己上。她对着镜照了照，觉着还行，便了门。可她还未走几步，便又被张谏之给拖了回去。

这是亟需耐心事情，既有控制又有舒展，一切都凝眉落笔时，心中。

这样场景，她只传闻之中听到过。家族之中隐秘传闻，是彼此心照不宣诡秘传闻——

海地狱？！

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淡淡硫磺味直往鼻里钻，白中觉得不大舒服。她当下只着一件单薄浴衣，由译长陪着，站泉池旁边，迟迟没有下去。

白中如释重负地舒了气，已经困得不行脑袋，连忙离开了书房。

白中挂念着张谏之，犹豫半天，刚伸了一只脚碰了碰温汤泉，青竹却忽然停了她面前，伸手似是阻止她。

这个泉池是伯亲王家西山众多泉池之一，不算很大，周遭很是安静。白中安静站着，译长问她：“不下去吗？”

白中急疯，屏气飞奔过去，简直是扑过去抓住了他手。正当此时，海地狱中仿佛有一力量腾起来似，直直将人往里。白中拼了命地拽住张谏之手，整个人都趴地上，手肘从袖里来，被地上石片棱角划伤。

名为《东山》画。那幅画他已费了很长时间，白中知这幅画是从船上带下来，也就意味着，他东海时便已开始画了。

夫人脸上顿时闪过一阵错愕，手明显地顿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伯亲王家人绝不能靠近海地狱，那是受了诅咒泉池，只要伯亲王家人靠近，便会被诅咒力量卷去，而海地狱泉池温度得像沸，人若被卷去，便不可能幸免。

白中收回脚，上鞋就跑。她来时特意问了译长海地狱方向，怕就是这样事。可是为何呢？他为何要过去？

阿言害怕得手抖着揪住了娘亲袖，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是说只有伯亲王家人靠近那个泉池才会被…可为何、为何张师傅也会被卷去…”

晚宴很丰盛，白中却吃得不多。这样场合胡吃海喝实是丢人，故而很聪明地来路上吃了许多心垫肚。

白中一惊，青竹急忙忙：“他往那边去了，我没办法什么，你去拦住他。”

她失神地扭便跑，然她还未跑去多远，便迎面撞上了伯亲王夫人。伯亲王夫人见她这失魂落魄样，不由沉了脸，低斥：“穿成这样到这里来成何统？”

只有伯亲王家人才会被卷去，只有伯亲王家人才会被卷去…那么，张谏之…

他拉上门，低将她刚系好腰带拆了：“结打错了。”又耐心地替她将褶皱抚平，重系带及带，末了将腰带重系好，才说：“好了。”

白中侧看得愣了，也试图去揣测关于张谏之过去，但均是无证之想。

跑了许久，她遥遥瞧见已要走到泉池旁张谏之，大喊了一声“不要过去”，然张谏之却似未听到一般，接着往前走。

阿言着气又复述了一遍，伯亲王夫人惊慌之际神空茫，许久才回过神，稳着声音：“你那个池远一，也离他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