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路上走好。”亦珍将丁娘送得二门上，目送汤婆婆引丁娘主仆了垂门，到得门外，上了丁家的车，慢慢驾离，这才返回到正厅。

两母女返回曹氏屋中，曹氏收起说笑面孔，认真问亦珍：“珍儿可想同丁娘学手艺？”

亦珍着脸靠在曹氏肩上“女儿也是见丁婆婆的样，像几年有一次汤妈妈中暑时的情形，又想起娘也是给汤妈妈喝的红糖，正好门时娘亲给女儿在包袱里准备了一小罐红糖，这才斗胆照葫芦画瓢，相助丁婆婆的。”

“你啊…”曹氏生不起气来“娘竟不知自己生了个闷大胆。”

曹氏被惹得忍不住又瞪了女儿一“如今竟愈的了。”

“不错。”曹氏证实女儿的猜测。“须知阔棉布可抵米三十石，而梭布极细者犹值银二两，正三品吏侍郎的月俸，也不过是二两银罢了。”

亦珍，这她是知的。据说黄婆乃是松江府乌泥泾认识，自小被爹娘送给人家童养媳。夫家不善，对她百般待。她实在受不了婆家的折磨，终于寻机逃家门，辗转落到海南岛崖州(今海)。伊在崖州生活三十余年，向当地黎人学习纺织技艺，待她归乡时，更是将崖州黎人用的纺织工千里迢迢带回乌泥泾，在日后逐步加以改。后来她又将自己所学的错纱，综线挈织法，广为传授给松江当地的妇人织娘们，使得松江府很快成为元时江南乃至全国的棉织之乡。

“娘亲能否容女儿仔细思量？”亦珍不想教母亲失望，只是她一时间也理不绪，下决定来。

“娘别生女儿的气，女儿以后见人有难，视而不见就是了。”亦珍嘿嘿笑。

曹氏见她说得与丁娘所说并无二致，这才伸手一女儿额角“你这孩，恁地胆大，也不怕救人不成，反害了丁娘。到时可如何是好？”

她确实是将女儿拘得太了，得女儿如今对外许多事都懵懂无知。

“好。娘不你，总要你喜才行。”又一拍亦珍的手“走，娘与你一到厨房去，看看汤炖得如何了。”

曹氏正在喝茶，见女儿返回来，轻轻将茶盏放在茶几上，瞪了她一“还不将那日生的事，向我再细细说一遍？”

等候，用满是老人斑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年轻的手“无妨，老除了一手艺，原也没什么本事，你不知也很是寻常。你既叫老一声婆婆，我很开心。婆婆等你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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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娘有一日去了，也可以放心了…曹氏在心中默默说。

“这还只是寻常松江织女们所织的棉布，而丁娘所织的布光洁细腻，亮如银，布质轻柔，向有‘细布光如银，掺如飞瀑悬’的称，几乎尽数贡至中…”曹氏说到此，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她的这一手绝技，向来是传传女不传媳的，至今也只得她至亲的几个人会罢了。因此布岁贡中，乃至民间丁娘布一布难求，叫价至白金百两。如今她肯收你徒弟，教你飞布的绝技…”

亦珍的睛慢慢睁圆。母亲不会无故问她元时的黄婆，莫非——

“好…”亦珍在心中说。

“那你可知如今有‘衣被天下’之誉的松江，谁又是棉织一行的行？”曹氏轻声问女儿。

曹氏拉女儿坐在自己边“珍儿可晓得元时的黄婆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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