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姻也说莫名其妙告诉我哪里有好吃的东西的奇怪叔叔也都不是好人。”

她回望，带着若有似无的凌厉。

“…那你方才还吃我随带着的松糖？”

“为什么不要？”女孩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殷肆连声音都有些莫名上扬，力争“有爹爹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漂亮衣服，神兽灵药…痴儿想要的，只要有爹爹，全都可以给你…可、可你为什么只要娘亲，不要爹爹？”

呃。殷肆倒几冷气，赔笑了几声“那，痴儿觉得我是不是混？”

“呵，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骨气。”暗忖怕是那女人百般叮咛过，殷肆勾起角无奈笑容“不说便是不说，不过，我倒也能猜到些许端倪——这样吧，我与痴儿可以个换，只要痴儿告诉我，这些年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我就说服阿姻你娘亲，可好？”

痴儿面有为难，想来心中很是挣扎，正仰面说些什么，却听得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响起，随即是姻姒的声音“痴儿要我娘亲，说一声便是，犯不着东商君亲自面。”一袭浅影自山石后显，姻姒款款走来，俯握住痴儿的手，将她拉回怀中。

“阿姻说平白无故给我糖的奇怪叔叔都不是好人。”

痴儿歪着想了想，一番话说得小小声“虽然阿姻从来不与我说她自己的事情，可是，她夜里抱着我睡觉的时候，常偷偷哭鼻，每次我问起，她都要找个理由搪过去；她还告诉过我，我的娘亲是个可怜人，我的爹爹却是个混——想来爹爹们都是极坏的，会惹娘亲不兴哭鼻…我有阿姻作娘亲，还要个混爹爹什么？”

殷肆凝视着她，亦如那日勾陈帝君寿宴，她映他的帘。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老猾的猎人，在沿途搁下一块块丁，只等着盲的小兽一路贪吃，掉他早早布置好的陷阱里。

“诶，痴儿有说什么么？”他觉得自己的颜面快要低到泥土里去，倘若往后当真认了这女娃儿作女儿，加上个西参娘娘日夜相伴，恐怕每天都能吐三两血来。

“…你是在说前几天我劝你去海泽的事儿吗？”

他哭笑不得，低着，拉过她的手搁在自己脸上。女孩的小手的，的，在他五官之上来来去去，倒也很是舒服。痴儿摸了好一会儿才停，松了“你很好看。”

他越来越肯定心中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怪蜀黍什么的最讨厌了，哼唧

痴儿在他怀中扯着衣角“阿姻也还说过，男人的承诺和赌咒不可以相信，你还没有向痴儿承诺过什么，若非要说是坏人…唔，还差那么一…你问了那么多，是不是想痴儿的混爹爹？”

他微微笑着，狭长明目中隐狡黠。

“那，依照阿姻教你的，我一定是个坏人咯？”殷肆看着她，忽而觉得那小人儿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姻姒。他从来想象不，年幼的西参娘娘是何…可如今看着痴儿，却是隐约得以猜测得了。

“这个嘛，你去问阿姻。”女孩儿面上波澜不惊“阿姻不说，痴儿也不说。”

“山上？医术？”殷肆心猛然一沉，晃着女孩的双肩急迫“好痴儿，你快与我说说，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山上又有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与她究竟在哪儿？”

“阿姻还与我说过，长得好看的男人说不定很坏…”说罢，她自己却是停了一下“痴儿想摸摸你。”

“你怎么了？”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惊吓，痴儿拍了拍殷肆的肩膀，又觉察他语气有异，摸索着将手背贴在男额试了试，装模作样去探他的手腕“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曾经在山上学过药理，来，痴儿给你把脉！”

他等着听他最想听到的答案，然后顺理成章问下一个问题。

“是啊，我便是想你爹爹，但不是混爹爹——我只是想将这世上一切好都允诺与你们母女，就算是用最坏的方式、最卑劣的手段，也绝不想错过，怪只怪，我欠阿姻太多…”殷肆拥着她，睛略略有些涩“…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我要牢牢看住她，绝对不会再让你们离开视线，痴儿说可好？”

“不要！”痴儿显得有些激动，拼命摇着脑袋“痴儿才不要爹爹！”

“岂敢岂敢，你也太见外了，这小事我怎会动气？我来，不过是因为说好了还有桩买卖要谈，怎么，你该不会已经忘记了？”红轻勾，西参娘娘欠一行礼“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东商君请开价罢。”

男站起来，掸了掸鎏金墨袍沾上的草屑“西参娘娘这是来下逐客令的吗？还是兴师问罪？我只是想逗逗痴儿罢了，见你疲乏，这才在你寝房燃了些许安神香助眠；这事儿，痴儿也是知的，她允可，我才…”

她顿了顿，声音愈小“…谁知呢？”

殷肆非常清楚，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告诉她有关痴儿世的一切，她不过是在惩罚他，用她觉得适合的方式——他想要答案只能自己去寻找，从细微末节去受十年中她所受过的苦楚，魂牵梦绕、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她都绝不会向他透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