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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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找出一本旧照相本。其实,说是“找出”并不合适,因为这本照相簿一直就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不guan我把它藏在哪里,可从来不曾将之忘却。
我把它放在书桌的桌子上,郑重地翻阅起来。翻到那一页时,我的手停下了。那上面贴着照片和一则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照片上是一座白色的灯塔。
那件事已近过去十三年了。今年四月我已年满三十一岁,佑介也该三十二岁了吧。
那件往事尘封在我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讲述过。
十三年前的秋天,我十八岁,佑介十九岁。
佑介是我的同班同学,但由于出生年月的关系,他整整大我一岁,在班里也最为年chang。
我和佑介从幼儿园起直到大学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一巧合除了我们两家住的很近的缘故以外,大概只能用神秘的超自然力量来进行解释了。上大学以后,虽然我们进了不同的院系,但由于宿舍楼挨得很近,所以还是可以时不时地见上一面。
我们俩的关系当然不坏,但也谈不上是什么密友。佑介对我俩友谊的评价就是“不错”二字。
“关系不错”——这话从某zhong程度上来说倒也很是恰当。我们的友情就像两条丝线,历经复杂和漫chang的岁月,彼此jinjin地缠绕在一起。
大一那年的秋天,暑假刚过,天气依然炎热异常。我想为学生时代多留下一些回忆,又想锻炼锻炼自己,便打算独自外出旅行一趟。
也不知dao佑介是从哪儿听来了这个消息,他突然起劲地找到我,说想跟我一块儿去。见我面lou难色,他建议到:
“那这样好了。我们沿着相反的方向各玩各的,回来以后再比比谁的经历更有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干?”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一个游戏啊,游戏!你看怎么样?”
“看来我不让你去都不成啦。”我说。
这个提议虽然古怪,我却能迷迷糊糊地明白他的用意。或许他认为我gen本就没有独自旅行的能力。在佑介的人生大戏中,我始终扮演着懦弱无力,没有他的帮助就注定将一事无成的角色。
我们决定使用周游券漫游东北地区。行程不定,只要能尽量多玩一些地方就好。
虽说是分tou行动,我们仍然搭乘同一辆列车出发,只是在不同的车站下车罢了。我打算先行周游东北的南bu地区,佑介则打算一气朝青森县进发。
“你今晚打算住哪儿?”
列车启动后不久,佑介问dao。
“我已经在车站附近的商务旅馆订好房间了。”
他听后,从鼻子眼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单人旅行就不该住什么旅馆,你这位公子哥儿也就这点能耐。你看我就完全不靠那些,大不了在车站的候车室里猫一晚就是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我从明天开始就要lou营了,早zuo好准备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吧。平日里你又不好好锻炼shenti,到时候要吃不消的。”
“就这么几天功夫我能坚持下来。”
“是嘛,要我说,你还是不要太勉强了。独个儿旅行不适合你啊。”
说着,佑介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之后,我们随意闲聊着打发时间。虽说是“我们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佑介在自说自话。他得意地chui嘘着社团生活如何丰富多彩,自己如今又是如何享受着完美的大学生活,就像是故意要让我好好领教他的丰功伟绩似的。
“领教”——还就是这回事儿呢。佑介见不得我满怀自信地独自踏上旅途,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与我比试高低的主意,打算将我一举击垮,再度陷入自卑的shen渊。
由始至终,我就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
因为缺乏自信,所以我习惯于躲在别人shen后。
这个“别人”就是佑介了。我的存在使他得以扮演一个能为友人遮风挡雨,qi宇轩昂的英雄形象。
我回想着,我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这zhong关系的?应该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代了吧。那时候的我shen材矮小,成天就知dao藏在几乎和高年级的同学一样shen强力壮的佑介背后。
不guan是谁在佑介面前都甘拜下风。只要他一声令下,全班同学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忠实地予以执行。当然啦,他那副骄傲自大的zuo派也会招致同学的不满。大家不敢招惹他,却会把气撒在最微弱小的人tou上——那就是我了。为了自我保护,我只好选择藏shen于佑介之后。佑介似乎也非常享受这zhong被人依赖的感觉。
上中学以后,我的ti格渐渐赶上了众人,佑介的shen高在班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