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的父亲对家已漠不关心。对于长、长女的教育，他还稍微过些心思，到了小儿，他就只剩下厌倦了。他的兴趣都在家以外的事情上，例如在公司的地位、新泡到手的情人等等。对于他在外面拈惹草的事，家成员其实都有几分察觉，肇也心里雪亮，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亲上的气味改变了。那气味不是生理上的，而是来自于神。

越是对镜细看，肇就越讨厌自己。正要转离开时，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来的正是大鲵和变龙，两人周笼罩着灰的烟雾。

其他教师也都和山羊差不多，只是象征地警告几句，完全制止不了不良学生的喧闹。只有当这群人公然集逃课的时候，教室里才会安静下来，而那时讲台上的教师非但不去追究，反而会如释重负的表情。教师们态度如此消极，是因为前几天刚有一位年轻教师遭到不良学生突然袭击，被打得骨折，原因就是他曾和不良学生作对。

肇离开家门，走向中学。他就读于一所公立中学，而他的哥哥、都没上这所学校，他们从小就某私立大学的附属小学，一路直升上去。哥哥现在上的就是那所私立大学，则在私立大学的附属中。两人都没有经历过升学考试，明年天就将和之前一样，免试直接升大学。

肇的家里还有一名成员，就是住在一楼六叠大的一个房间里的祖母。大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的她，在肇里是一只白狐。她的已脱落殆尽，老丑不堪，神却总透一奇异的神采。她常常念叨“都这把岁数了，只想早解脱算啦”但这其实正说明她对人世还恋恋不舍。

“喂，站住！”肇赶想溜，却被大鲵叫住。大鲵早过了变声期，声音像个中年男人

班主任山羊走教室，大鲵等人照旧玩着牌。山羊见状皱起眉。

每次照镜，肇都忍不住思索自己究竟是什么动。是像说的，仅仅只是气不好，还是会变成其他动？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可能，他希望变成别的动。他很厌恶自己，觉得自己胆小、不起，简直一无是。每每想到班上究竟有几个同学认可他，肇就自信全无。班上的女生几乎都当他不存在。在肇里，那些女生和一样是猫，他压就没同她们讲过几句话。有的猫甚至在两三年后变为山猫或豹，对他来说更加遥不可及。

镜里映一只灰的爬虫类动，不，或许该说是两栖类动。总之，这动他从未见过，神战战兢兢，异常溜的肤上，又黏又的油脂闪闪发光，总说他的气很差。

肇刚踏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大鲵（日本大鲵Andriasjaponicus，因有山椒味，俗称大山椒鱼，实为生、习惯于夜间活动的两栖生。）旁。满脸青痘的大鲵不光在这个班，在整个二年级的不良学生中都是老大。

至于肇的哥哥、，因为自己上的是私立大学的附属学校，免不了在弟弟面前抱有优越。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明事理，心里多少还会有过意不去，但他们一心想抹杀这让人不舒服的心理，总是极力无视肇的存在。

肇没能像他们那样上私立小学，原因其实很简单。当时经济不景气，父亲供职的公司业绩恶化，生活自然不如从前优裕，女的教育费用也不得不相应削减。那所附属小学的赞助费和学费比公立小学得多，更重要的是，要那里就读，还得找某位实权派托人情。他的哥哥、上小学时，家里舍得这么一大笔钱，是因为经济实力允许如此。到了肇上学时，家境已大不如前了。

他们在玩牌（日本的一传统纸牌游戏，纸牌上有十二个月份的草，每各四张，共四十八张牌。）。变龙一边发牌，一边拍大鲵的。大鲵伸直跷在课桌上的脚，轻轻戳了戳变龙的脑袋，变龙不但不生气，反而嘿嘿傻笑。在肇等普通同学面前，这只变龙可是全火红、气势汹汹呢。肇打定主意不看这帮人。如果不小心同他们对上视线，就会被抓去玩牌，而他们老是随便变更规则，想赢是本没指望的，一旦输了，还得赔上零钱。

海里却自动生成另一幅动形态，两信息糅合在一起，最后就产生某人等于某动的认知。因此前究竟是人类还是真正的动，他还不至于分不清楚。

到了午休时间，肇想去买面包，走教室后，又决定先去厕所小便。厕所里弥漫着烟味，但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肇并没放在心上。洗手时，他照了照镜。

白狐很厌恶狐狸犬，不消说，狐狸犬也同样憎恨她。

“只要好好念书，想什么好学校都考得上，不是也很好吗？”母亲如此安他，不，该说是敷衍他。另一方面，或许因为肇上公立学校象征着自家生活平的下降，她很想忘掉这个事实。

“喂，我说你们，上课铃早就响了，快回到座位坐好。”山羊咩咩叫唤了一阵，发现本没人理他，只得咕咕哝哝地了名，走过场般代完通知事项便离开了教室。